第37章 坚守者查德威克

在虚数坍缩脉冲被引爆后，查德威克再也没有照过镜子，他害怕看到一个恶魔……一个夺走无数人生命和家园的凶手。 那天在控制室里也是他最后一次看到杜德利。或许现实就和他说的一样，棋子是不配拥有名字的。 再之后，查德威克遣散了团队，废弃了原本的实验室，并想办法带走了一些关键的资料，不希望它们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 他从别人口中得知，下令使用「虚数坍缩脉冲」的技术研发部高层被公司专门立项审查，后来失去了音信。 但他清楚公司不会善罢甘休。这项研究成果太过宝贵……哪怕他们明面上发表声明谴责，哪怕这项技术会引起巨大的忌惮，哪怕为了测试武器已经毁灭了四个文明，公司也不可能真的放弃和虚数脉冲有关的技术。 他们需要查德威克——为了掌控那些知识，也为了不让它们落入银河间其它派系之手。他们会追他到天涯海角。 所以他开始了逃亡，他不想穷尽一生都活在一片阴影之下。 当查德威克四处躲避公司追杀，最终见到螺丝咕姆的那一刻，他几乎热泪盈眶。 “螺丝咕姆…终于，我终于找到你了。” 螺丝咕姆一如二十多年前那样优雅，他点点头，声音平静，“我们很多年没见了，查德威克博士。请原谅，我无法由衷地对您道出「我很遗憾」——因为我知道你早就预见了这个结果。” 此时的查德威克已经苍老了许多，为了躲避公司的追击，他神色沧桑了许多，与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科学家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我经历的一切都是自己种出的结果……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不需要再被人提醒这一点了。我现在需要帮助，螺丝先生……” “你历尽劫难后仍要和我对话…你一定是无路可走了。如有需要，螺丝星可以成为你暂时的庇护所。” 听到螺丝咕姆的话，查德威克立即拒绝道： “不，不行。我已经对自己发过誓，绝不会再把无关的人卷进来了。螺丝星固然强大，但承担公司的压力……代价太大了。 不管我躲到宇宙的哪个角落，公司都会找到我的……这是早晚的事。我不可能一直逃下去，但我还有别的方式反抗。 我听说了，俱乐部里有一位天才研制出了一种秘密药物，可以帮人屏蔽部分意识和记忆。但我和俱乐部的各位向来交情不深，所以才想到找你帮忙牵线。” 螺丝咕姆点点头，“「选择性阻断药」——我有所耳闻，大概是那位脾气古怪的药剂师的发明。的确，那位女士从不与公司来往，不必担心她会做出出卖同僚的行为。 疑问：你是否认定这是最稳妥的解决方案？” 查德威克沉默了一会，坚毅的点头： “这样代价最小，我确定。只要我能将那些知识暂时遗忘公司就什么也别想从我的脑子里榨出来。 至于我所要经受的任何事…那都是我应得的。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承担代价也是必要的一环…” “我理解了，查德威克博士。我会协助你拿到那样药物。” 螺丝咕姆郑重的承诺，随后有些感慨道： “你终于能够诚实地面对自己了，博士——仅就这点，我为你感到欣慰。我衷心希望你能挺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查德威克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询问道：“螺丝咕姆先生……我的那位友人，她最近怎么样？她怎么看我？” 得益于当初查德威克的请求，螺丝咕姆倒是和符雅打过不少交道。 “符雅女士在这些年中做出了不少的功绩，协助巡猎古兽与和祂共生的文明击退了丰饶民的进攻、单人消灭星体级真蛰虫、击败了步离人的巢父、与浩劫先锋交手……听说她已经登上了云骑骁将的职位，甚至可以与剑首比肩。” 听到这二十年中符雅的战绩，查德威克点点头，很是感慨。 “至于对你的看法……符雅女士对你表达了一些意见，但并非恶意，更多是可惜。在她看来，你本可以把握住缰绳，因为你是天才俱乐部的成员。” 查德威克有些悲哀的摇摇头，“我让她失望了。” “她说，她虽然也想为你提供庇护，但她也只是一名骁将，分量不足。并且她也不能不负责任的让仙舟联盟与公司对立。但——她给了我这个。” 螺丝咕姆拿出一枚玉佩，将其递给查德威克。在查德威克接过玉佩的一瞬间，翠绿的玉石绽放出璀璨的光辉，将查德威克笼罩进去。 许久之后，精神了许多的查德威克有些无措的伸出手，“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查德威克博士。据符雅女士所说，这是一种能保护你自我与灵魂的东西，在关键时刻还能斩出一道剑气。这是她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查德威克沉默了很久，“替我感谢她……我不会再错下去了。” 在之后的事情变得清晰合理，公司的人还是找到了查德威克，他们将这位天才软禁起来，试图问出虚数坍缩脉冲的技术。 一开始，他们好言相劝、以利诱导。但面对查德威克坚定的拒绝，公司也逐渐失去了耐心，开始强迫他阅读和虚数应用理论相关的文献…… 但「阻断药」的效果远比想象中好。它不止屏蔽了查德威克脑海中的知识，甚至还阻断了他学习相关知识的能力。 再后来，他们接受了查德威克已变成一个无用老人的事实。自某个时刻开始，他们的策略变成了静候这位天才的死亡。 他们等待查德威克肉体死亡，再去操纵他残存的忆质。他们认为，不管查德威克用了什么手段缄口不言，等到肉体消亡，剩下的东西就能任由他们摆布。 于是公司与家族合作，利用匹诺康尼的梦境，在查德威克死亡的一瞬间，将他的忆质通过特殊手段维持下去，放入梦境中保持忆质的活性，同时从他的忆质中挖掘秘密。 所幸，有符雅的玉佩保护，加上公司转移忆质的速度实在太快，让查德威克的自我也与他的忆质一同保留下来。 凭借着这一丝自我，这位天才与公司漫长的拉锯战才刚刚展开。 自傲者，查德威克。 罪孽者，查德威克。 坚守者，查德威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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