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凫看血术书写方子，泽漆在一旁清点身上带的药。 而韩渡看着一纸诉状，心事重重。 李凫：“红花、三菱、川穹致经遂之中陈血踞驻，新血无安，终妄走而溢矣” 泽漆：“还魂散还有三粒，参芪丸应该够，还有护心” 韩渡：“诶寡妇们” 李凫泽漆瞬间抬头：？？ “你在研究寡妇？”李凫感觉十分荒唐。 韩渡看了她一眼，想起泽漆今天问他的话，思索再三还是开口了。 “李姑娘，我想向你讨教一件事。” 李凫：“大人但说无妨。” 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呢！ 韩渡握拳捂嘴，心虚地看了一眼泽漆，“若是女子心爱之人在她还年轻时就走了，可能还留下一两个孩子，她未来会作何打算” 李凫皱眉：你是咒我还是咒泽漆呢？ 泽漆其实也想知道答案，于是停下了手，静坐听她回答。 李凫低头沉思半晌，眉间逐渐覆上悲伤，最终低落地开口：“是我的话，我会好好活着，要么完成他未尽的心愿，要么带着与他的回忆走过山川，反正我不会殉情。” 是不是有些冷血？ 泽漆听她说完，心中隐隐感到钝痛，带着回忆走过山川那该多心碎孤单啊 韩渡认真道：“果真除了殉情还有别的路可走？” 李凫忍下眼底的泪，恶狠狠瞪他一眼：“难不成心爱的人还希望我陪他去死不成？当然要好好活着了！” 韩渡清了清嗓，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会不会想着说再嫁？” 泽漆下意识憋了口气。 李凫：“每个人情况不一样，像我可能就不会选择再嫁了，当然对于大部分女子来说，身边有男人就有了寄托和助力，能活得更好，再嫁也是很有必要的。” 那时的她不需要助力，她的寄托也没人能收容了。 韩渡凝神深思，最终点了点头：“多谢姑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就出了门。 “他今天撞邪了？”李凫目送他出去，自言自语。 泽漆还没从这番问答中走出来，自从看到那个签文，他变得格外敏感，再听到她说自己不会再嫁，还要带着回忆生活，只感觉催心剖肝。 “凫儿，施针服药也能治好这个病的，不取血了好不好？”他很心疼。 可他们都知道这个病会越拖越重，病人因皮肤溃烂随时会感染发烧死去，针药能治但是风险很高 李凫也被韩渡的问题困住，心沉到谷底，但她突然生出一股信念，又振作了起来。 “这血得取！”她下定了决心：“医师还记得之前疫病时的补血方子吗？” 泽漆点头：“记得的。” 李凫提笔记下：“治病需要多少血量？” 泽漆认真思索，欲言又止半晌，还是说了出来：“一边取一边补，也得需要两个你那么多的血。” 李凫心下一紧，眉头深蹙：“若是以药汤融血，扩大使用效率呢？” 泽漆想了想回答：“一个半。” 李凫呆坐了一会，似是在犹豫不决，然后下定决心直直地盯着他：“我相信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把我救回来，你相信我吗？” 泽漆很不愿给她这样的承诺，这会纵容她放肆地对自己身体随意处置。 可话到嘴边还是软了下来：“你若是执意要送命，我也会去阎王那里把你抢回来的。” 两人心里都清楚，照平常的办法，最多只能治到一半的病人。 李凫见他默许了自己取血救人，于是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你需要配合我改良血术，把血管撑开再补血，扩大自身容量，然后将踞驻的陈血，以药稀释，便可大大扩充治疗量。”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在研究给自己下毒了 泽漆想到的，她都想到了，泽漆没敢想的，她也想到了。 泽漆只能强行忍耐，才不会失控：“你想好了吗？” 这个方法确实可行，但很痛苦。 李凫点头：“以此，如何？” 泽漆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正好一个你。” 李凫站起身，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别怕，我尽量多存些血，一切都由你掌控，我一定不会死的，对不对？” 还好她还知道让泽漆来操作取血，他心里有数，一定不会让自己失血过多的。 泽漆紧紧抱住她，脸被衣袍掩盖，可凫儿却察觉不到，这会的他害怕到发抖。 接连三天，李凫一边吃药补血，一边健体锻炼。 泽漆照着血术书的指引，替她打通经脉，扩张血管。 除此以外，他想进屋送药，都被她拦在外面。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呀！”又是这番话，泽漆只能站在门口听她把药喝完。 泽漆想从她的声音中打探她的情况，生怕她在强撑：“这个药量怎么样？对自己身体产生负担一定要告诉我！” 李凫朗声道：“放心吧！你配的药没问题的。” 屋内传来一阵伏地仰卧的声音，泽漆知道她是在努力使心脏保持激烈跳动。 县令已经把药材都备好了，泽漆又找他要了十个大缸同时煮药，争取一次成功，让她少受点罪。 连续服毒，她撑到了极限。 泽漆跟县令打好招呼，夜间无人值守，他把李凫抱在怀里，跃进了煮药房。 两人坐在准备好的药桶边，泽漆掀开掩盖着她的披风，只见她额头满是虚汗，脸色通红。 许是咬着牙强忍，能看到她身上各处血管突起，在皮肤下缓缓跳动。 泽漆的忍耐也快到极限了。 他浑身冷汗，轻轻诊脉，眉头皱得很深。 李凫好奇道：“怎么样？有劲儿吗？” 泽漆收手，让她也摸了一下自己的脉，“这脉可不常见，得记一下。” 泽漆装作平静：“有劲儿，比寻常男子跳得还重。” 李凫：“比你呢？” 泽漆苦笑：“可以比我重。” 泽漆将她手臂束紧，拿起了针。 挣扎不舍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凫儿准备好了吗？” 李凫举手：“等等，有个问题，若是想让身体里的血液凝滞，点哪个穴？” 泽漆心知她又有了危险的主意，皱着眉头严肃问道：“为何问这个？” 李凫看了看地面，硬着头皮，撒娇般地拉了他一下：“就是好奇问一下，你快告诉我！” 泽漆沉默半晌，握住她的手慢慢放到自己身体上：“这里叫孔最，肺经气血深聚所在，封住它，可止其回心肺。” 他的手渐渐引到腹部，依然沉声道：“这里是气海，封其滞血压，内里不循环。” 再往下：“这里是关元，之前给病人利尿时你见过的，别弄错这两个。” 李凫的脸本就红，这下更加心潮起伏，但即将面对重要的事，她不能分心马虎。 她点了点头，一脸慷慨就义：“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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