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刚入睡，就被外面嘈杂的声音惊醒。 思户羽听出来不是刺客的动静，安抚了一下凫儿才慢悠悠起身拿剑。 帐外是顺阳侯带的人，三三两两搀扶着，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什么情况？”思户羽上前询问。 被询问的人垂首行礼：“回将军，巡逻到东北沙漠地带时，遇到了大约五十个流寇，沧营一共四百二十二人，伤二百，死八十。流寇死…两人。” 思户羽皱起眉头，这里的蛊兵比她想象中厉害些，“老侯爷还好吗？” “侯爷无事，但是三公子受了重伤，现在泽漆大人正给他疗伤。” 思户羽点头：“伤患帐内休整，其余的听侯爷指挥。” “是。”回话的这个人也受了伤，包着脑袋神色郁郁。 思户羽捏了捏剑柄，这股不知名势力再来几次，军心都要被打散了。 “将军，将军。”李凫的声音飘了出来。 思户羽连忙走进去：“还是把你吵醒了，顾广岩受了伤，有泽漆在他应该不会有事…” 李凫点点头：“我知道，你去忙吧，别管我了。” 思户羽愣了一瞬，笑了出来：“我答应了泽漆要陪着你，怎能出了点事就走。放心吧，这些流寇，没了我他们也能对付。” 李凫摇头：“我要去帮泽漆。” 思户羽微微皱眉：“原来是往外赶我呢？” “报——”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凛风将军在吗？有急报！” 思户羽瞬间转身出去了，“我在这。” “将军，我们的人去各部察看了，没有收容流寇的，但是有不少人被拉拢，跟着流寇走了。” “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别的地方没找见，只有沙漠我们没进去。将军，被他们拉拢的人似乎有些奇怪…” 禀报的人和思户羽交谈起来，她一时间竟忘了与凫儿的承诺，认真地开始处理情报。 李凫也没有等她，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就悄悄走了。 医帐内满是血腥味和哀嚎声，这样的场景李凫见过几次，不会再难受了。 她不急于寻找泽漆，而是在忙碌的大夫和伤者中流动帮忙。大伙都只顾着眼前的危急，根本没人注意到此时包扎缝合的是个姑娘。 她受过泽漆的指导，处理这样的战斗伤口十分迅速干净，就连下刀取物都不假思索，最大限度地稳住了伤者的情况。 没等周围的大夫惊叹，她又急忙转向下一个伤者，这一转身，就撞进了别人的怀里。 “抱…”李凫还没开口，对上了泽漆含笑的眼眸。 泽漆缠了缠手中的束带，看了一眼刚刚被她包扎好的士兵说：“处理得很好，他很快就能抬胳膊了。” 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奇地寻看是谁居然能被泽漆夸赞。 那个士兵更是动容，当场流下了眼泪：“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我还以为此生不能再提刀了…” 大伙都被他的情绪感染，刚刚被李凫救治的伤员眼中又重燃了希望。 两人没有过多停留，继续在人群之中忙碌起来。 即便有不少大夫帮忙，此番救治也花了整整一个昼夜，声音渐低，可以轮流值守了。 李凫放下手里的活后就去拜见了勤王，他正在跟思户羽讨论沙漠的事，见到李凫和泽漆在帐外，也叫了进来。 “此事跟蛊虫有关系，虽然你们不懂巫术，但是多一个人听，也能多一个对策。”勤王免了李凫的行礼，四人围在莲域的图桌旁。 思户羽开口：“有报说流寇打着收回故土的旗号，不停拉拢平民，不愿跟随的人会被伺机报复杀害，有几个部族已经联合起来了，我也安排了些士兵过去，防止他们生乱。” 勤王点了点头，他现在的皮肤染上了一层红褐色，应该是种地晒出来的，看上去更加沉稳严肃。 他说：“流寇应该是都藏进吞无沙漠里了，萨里蛮之前跟我说过，里面生存了一个部落，没有他们的带领走不出来，我们不能贸然进去。” 思户羽往沙漠的区域看去，“殿下，进入南英行刺的队伍是一个叫乌赫齐达的人带领的，他是莲域国师的养子，国师现在身处何处？” 勤王沉默了，莲域的国师…他见到的此人十分和善，甚至可以说柔弱，跟自己对坐谈话时也是极尽谦卑，想不到竟是个狠角色。 “自从你师父拿到了国策和印玉后，国师就失踪了，想必这些流寇就是他的士兵，都藏在了沙漠里…”勤王叹了口气：“不好办了。” “殿下，之前说过蛊虫以沼气为食，若是我们能把沼气排空，他们就算不死也只是个普通士兵。”泽漆捏着下巴，轻声开口。 勤王摸了一把地图边缘的踏狱山，“这山延绵数万里，沼泽更是不计其数。况且，他们就算没了蛊虫助力，依然能在沙漠里伺机作乱…不过倒也是个办法，叫人开凿水道，引些风源进来。” “是！”一旁辅录誊抄的官员在纸上记了一下，泽漆认出来了，是跟陆小侯爷关系很近的主簿。 勤王的目光在踏狱山和吞无沙漠中来回连接，这两个地方挨得太近了，用在巫术上可算得天独厚，想同时控制两边优势，都不简单。就连切断它们之间的阻隔，也十分困难。 “王爷，平阳侯回来了。”帐外来人通报。 勤王抬了抬头说：“请进来。” “王爷，我们在西边鄂旗部活捉了一个流寇！”平阳侯陆正威满面红光，说着话就进了帐。“凛风也在啊。” 思户羽朝他点了点头，其余的人起身行了个礼。 勤王越过图桌，难掩惊喜神色：“怎么抓住的？” 陆正威道：“那人不太厉害，三两下就被我们的士兵放倒了，这会正迷糊着呢，让泽漆过去看看，说不定能解了他的蛊！” 泽漆对此不抱太大希望，陆淮雨染虫的事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如果过了最好的取虫时机，就只能于懵然之中等死。 但他行动上还是表现得很积极：“那我现在就去看看。” 李凫跟着他一起去到战俘营，里面关押了几个闹事的莲域人，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那个被抓住的流寇倒在地上，身上捆了一圈铁索。 “包成粽子了都。”李凫谨慎地上前，正当她以为没有威胁的时候，那巨大的身形弹了起来。 “当心！”泽漆一把将她拉开，自己也堪堪躲过他的攻击。 周围的莲域人开始高声呼喊起哄，泽漆却发现那流寇竟在扑地挣扎。 “难道是刚种的蛊？”泽漆自言自语，更加小心翼翼地观察他。 外边的守卫听见里面的动静，急忙冲了过来。 “别靠近，去叫凛风来。”泽漆止住他们的动作。 “啊？是！”守卫又连忙跑了出去。 李凫生怕自己碍事，给泽漆让出了很大的位置。 泽漆捏住一把短刀，往那人身上打了一针后，快速冲上前去用刀挥砍。不时把手探进他的伤口里抠挖。 那怪物奋力挣扎，眼瞧着铁索就要断了，正好思户羽赶到。 “喂！你怎么…”话没说出口，剑先划了过去，正好拦住了怪物击过来的拳头。 此时泽漆也恰好摸到了蛊虫。 “我要是晚来一步你就没气了！”见那怪物失力，思户羽才吼了一句。 “他马上就可以审了，沙漠的情报。”泽漆双手染血，刚绑的束带都不能用了，他正慢条斯理地拆着。 思户羽抬起手又放了下去：“你！算了，凫儿在就不说你了。你们几个把他伤口包一下，捆好扔刑房去！” 巨大的怪物被挪开，旁边的莲域人还在幸灾乐祸，思户羽对着他们斥了一句，竟让他们都闭了嘴。 李凫眨了眨眼：“将军，你会说莲域话啊？” 思户羽笑道：“厉害吧？” 李凫点头：“厉害！” 泽漆将拆下来的束带都扔在一旁，一开口竟也是莲域话：“哼，爱出风头。” 两人呆住，回过神时泽漆已经出门了。 李凫回头瞪大了眼睛：“他刚刚说了什么！” 思户羽笑道：“嫌我在你面前卖弄呢，真是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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