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去了一趟采阁,就带着阿九回了小院儿,慕可则继续盯着钱十三。 阿九拿着陆望给他买的糖人儿,十分开心,拉着陆望去马厩看他养的马。 一大一小两匹马隔了老远,嘴里嚼着干草,眼睛却瞪着对方,似乎在叫着劲儿,谁也不服谁。 陆望眼睛放光,见那大马体态匀称,脖颈修长,毛发乌黑,耳朵尖尖,头颅高扬,眼睛斜着看人,好似带了两分不屑。 “这马取名字没有?” 阿九摇摇头。 “叫乌戟怎么样?” 阿九挠头不语,一口咬掉了兔子耳朵,咔嚓一声。 陆望笑道:“你不反对就是同意了。”他看向那匹小马,才一个多月就明显长大了不少,背上的弯月更加明显,秀气中带了孤傲,他想了想道:“钩月踏清秋,取钩月二字正好。” 阿九留下给钩月洗澡,陆望回到了苏鹤房间。在房间转了一圈,又去书房转悠,书房好多地方都落了灰,看来很久没用了。他随手翻了翻书架上的书,去了院子。院子不大,一棵树孤零零地站在墙角,叶子也落得差不多了。 日落时分,他去买了吃食回来,在屋子里燃起了炭火,十分暖和。 直到天光暗尽,苏鹤才回来。 进了屋子,一阵暖意袭来,苏鹤看着躺在美人榻上看书的陆望,笑道:“这时节就开始烧炭取暖?陆大人身子有些虚啊。” 陆望懒洋洋看他一眼,“见你瘦弱,怕你禁不起晚秋寒霜。先吃饭还是先换衣?” 苏鹤往内室走去:“先换衣。” 换了常服出来,陆望已经将酒温出了香味。阿九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啃骨头。 这一瞬间,苏鹤竟对永恒生出几分期待。 他跪坐在陆望对面,看着几案上全是他喜欢的菜,有些惊讶。 陆望一边给他倒酒一边说:“在采阁也好,在画舫也罢,你就捡着这几样菜吃,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苏鹤吃了一口,赞道:“味道不错。陆大人这么贴心,我可无以为报。” 陆望将酒杯放在他面前,挑了挑眉:“以身相许便是。” 苏鹤喝着酒,温度正好,“那多见外啊。” “我等你一整天了。”陆望给他续酒,又给他夹菜,“还给你的马取了名字,苏大人不打算犒劳犒劳我?” “取名?” 陆望起身去书案上拿了两张纸递给他。苏鹤放下筷子,打开看了看,又还给他:“将就吧。” 陆望见他一脸冷漠的样子,将纸揉成一团胡乱扔了,不满道:“就还将就?” 苏鹤忍着笑,将半碗莼菜羹喝了才道:“极妙。” 陆望这才满意了地笑了。 苏鹤道:“问之的事,你不问问我?” “我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至少说明不用被诛九族了。”陆望道,“皇上准备怎么处置建安王和问之?” “还未定下来,多半是贬谪。苏大人的意思让问之明日直接去请罪领罚,越快越好,以免再生事端。”苏鹤放下筷子,拿了个橙红的橘子慢慢剥着,“苏大人已经为问之想好了去处。” 陆望笑道:“最好的去处莫过于昭苏,三哥是不是想让你去向陛下求情。” 苏鹤将橘子一分为二,递给陆望,“你倒是了解你三哥。问之聪颖过人,却心思纯净,对身外物无甚追求,好其所好,痴醉入迷。做官非他所求,名利非他所喜,鄞都是囚他的牢笼,他原本就属于风花雪月,高山流水。若他能回昭苏,于他反而是幸事。” “你倒是了解问之。”陆望将橘子上的经络摘除干净,塞给苏鹤。 苏鹤便将另外一半给陆望,将陆望递给他的塞进嘴里,细细嚼着,“这不是难事。” “昭苏有苏家老宅子,还有昭南山别院,他回去做个闲散小官,空闲时间便可专研他的琴棋书画,府里有丫鬟小厮照顾他衣食,日子倒能过得悠哉悠哉。”陆望把玩着手中橘子,想起五年前他在昭苏的日子,叹气道,“这也是三哥想过的生活,但是再无欲无求也得食人间五谷,三哥为世俗低头,终是成全了问之。” 苏鹤说:“我也愿成全他。” 陆望手中的橘子已经不能吃,他放在一旁,用帕子擦着手道:“苏大人若是能这样真心实意地对我该多好。” 苏鹤将最后一瓣橘子扔给他:“特意留给你的。” 阿九伸手一抓,从半道上将橘子劫走,塞进了嘴里。 陆望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笑道:“你还真是不客气。” 阿九吃了橘子,开始揉眼睛。苏鹤道:“阿九困了就去睡吧。” 阿九摇摇头。 陆望拍了拍自己的腿:“枕着听我们讲故事。” 阿九抿了抿嘴,躺在了陆望腿上。 陆望揉着阿九头发,问道:“你去求情,陛下就会应吗?” “陆大人开什么玩笑?陛下怎会听我一家之言?不过是借着职务之便扇耳边风罢了。” 陆望不可置否,他举起酒杯道:“来吧,我替问之敬你一杯。” 两人喝了酒,陆望吃了几口菜,又将周攀的事与苏鹤说了。 苏鹤低头擦着手,每一根手指都擦得仔仔细细,嘴角带着嘲讽:“在几大世家中周旋,陆大人还真是忙啊。陆大人总怕我兴风作浪,其实真正搅弄风云的人是你。” 陆望目光移向苏鹤的唇,喉结利落地上下滚动,他眯起眼睛:“苏大人太看得起我了,我们交换一个秘密怎么样?” 苏鹤被那炙热的眼神烫到了一般,不自在的屈了屈手指,清了清嗓子说:“陆大人在我这里没有秘密。” “这话有点狂妄了。”陆望一把抓住苏鹤的手,“但是我就喜欢这样狂妄的苏大人。” 腿上的阿九已经睡着,随着陆望的动作动了动。陆望一把将他扛在肩头:“送他回屋去。” 陆望将阿九放在榻上,苏鹤将被子给他掖好,给他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见他睡得安稳,才放心离去。 两人穿得少,经过走廊时凉意阵阵,陆望低头看着苏鹤垂在身侧的手,犹疑一瞬后,伸手拉住了那半隐在袖中纤细手掌。掌心相对,温度相融,这或许是比亲吻更浪漫的事情。 陆望压下心头躁动,问道:“阿九是你亲弟弟?” 苏鹤摇了摇头:“阿九是我师父的儿子。城破后,我在死人堆里找到了他,当时他浑身是血,满目恐惧,却不哭不闹,只是坐在师父师娘的尸身旁一言不发。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总是充满杀戮与血腥,带着绝望与仇恨。 陆望沉默半晌,“那你恨吗?” 良久,夜色中响起短促的一声:“恨。” 又是良久,两人已经走进屋里,苏鹤挣开陆望的手,往内室走去,“但是不知道恨谁。” 陆望凝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元政…北伐…他跟进去,张了张嘴,到底没有问出口。 苏鹤已经绕过屏风,“嗯”了一声,尾音上扬,随后听到一阵水声。 陆望坐在窗前,看着灯光在屏风上游走晃悠,说道:“阿九烧的水,我怕冷了,给你温着。” 苏鹤泡在水里,看着旁边放着许久不曾见到过的澡豆,伸手摸了摸,问道:“周彦正都查不出来的,孟云卿能查出来吗?” “总得试试。” “看来陆大人很信任云卿姑娘啊。” 陆望走到屏风后,笑看着苏鹤道:“怎么闻着有酸味儿呢?” 水温略高,苏鹤白皙的皮肤泡得透红,水汽蒸腾弥漫着,像三月的桃花笼在雾中,又像五月的睡莲染了夜色,叫人挪不开眼。 偏偏那摄人魂者还在笑:“只有酒味儿,没有酸味儿。” “没有酒味儿,只有香味儿,苏大人的香味儿。”陆望看着那水波荡漾,开始脱衣裳,“你洗得太慢了,我同你一起洗。” 苏鹤还未说话,就被水溅了一脸。 陆望鞠一捧水胡乱洗了脸,看着对面若隐若现的锁骨,哑声道:“苏大人,该灭火了。” 他一把揽过苏鹤的脖子,低头吻了下去,手指揉着颈间的细嫩,忍不住靠得再近一些。终于肌肤相贴,四肢缠绕,手臂绕过脖颈,掌心拂过脸庞,双方都在进一步索取,没人想退后,没人肯让步。 陆望将苏鹤翻了个身,将他抵在浴桶边上,吻在他后颈。 手往下探去,在那饱满韧滑的臀上拍了拍,苏鹤及时抓住了他的手,回头看他:“陆大人还没下聘呢。” 陆望呼吸一滞:“没下聘就不能做?” 苏鹤看他嘴角抖了抖,笑得更开:“大概是吧。” 陆望在他腰上捏了捏,扬起一抹坏笑:“做了再下聘,一样的。”他退开了些,往下瞟了一眼,问道:“你腰上是什么?” 他拖着苏鹤往上提了提,苏鹤被迫跪得笔直,半个身子探出水面。水波掩映下,腰臀相接处,似乎有只鸟的图案。 陆望想让他起身看清楚些,苏鹤却立马转身,与他面对面了。 “刺青。”苏鹤靠在桶壁上,吐出两个字。 “是只白鹤?让我看看。”陆望作势要去抱他。 苏鹤躲开他,先一步向他扑过去,偏头咬在他脖子上,手延伸向下。 冰凉的触感,陆望只觉心尖一颤,倒吸一口凉气,捏着苏鹤下巴重重地咬下去。从陌生到熟悉,从生疏到熟稔,不过一瞬间的事。灵巧的舌相互舔舐纠缠,空气中弥漫着翻腾的\/\/。苏鹤短暂离开了陆望的唇,低声道:“既然陆大人的腰不好,就让我……” “让不了,我要定你了……”陆望阻止了苏鹤的手,双手握着他的腰侧往前一拉,向自己靠拢。水波随着他的动作荡漾,苏鹤只觉得他此时力气大得惊人,又蛮横不讲理,像小孩儿护食一样,生怕是有人跟他抢。 “今日就让你看看,我的腰到底好不好。”陆望吻着他,将他的身体轻轻往下压。 疼痛传来,苏鹤微不可闻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沉闷又虚浮的声音。陆望见他眉头微蹙,心有不忍,手上力度弱了些,低声轻喃:“别怕,我轻些。” 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苏鹤只觉得耳朵发痒,他避开陆望的目光,双手攀在路陆望肩膀,在陆望耳边说道:“怕什么?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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