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几天的亲历,她总算看出来了,原来她们从小就面对的父母争吵打架,多半原因是因为一贯强势的母亲找茬,还有不负责任、毫无涵养的父亲的暴躁易怒造成的,偏偏母亲在一次打架后不论是否受伤,都没有记性、没有尊严的往上扑,最终让本来就火气未消的父亲更加暴怒才导致的第二次、第三次争吵打架,可是以前她小,很多次看到母亲追着父亲吵个不停,最后又落得被打也是有点同情的,可是现在她看清了真相,觉得自己的阻拦和劝慰完全多余,他们吵完打完依旧过他们的日子,生气的往往却是第三方,十分不划算。所以她就不打算再去管了,只管拿了扫把去扫地。 谁料他们吵着吵着居然又打起来了,等安吉抬头去看的时候,安吉父亲举着煤铲,安吉母亲举着炉盖,一个上到了炕上,一个逼到了炕沿边,眼看着就要火拼了。 父亲咬牙切齿眼睛瞪的像个铜铃,母亲也呲牙咧嘴嘴里骂个不停,安吉一看这形势她越拦他们会越加有恃无恐,就扔了扫把,穿好衣服鞋子,跳到炕沿上从箱子里提出自己的背包,丢下一句:“我走了你俩慢慢打,不打死一个不要停啊!”说完夺门而逃! 后面传来父亲的话:“你别走!你走了你妈妈寻死觅活的怎么办?” 安吉可再也顾不了了,她出得门来,关好大门,一阵狂奔,径直往村子下面的马路跑去,一口气跑到了下一个村子的公路边才停下来!气喘的肺子都快要炸了! 坐了车回单位,她的心里满是绝望和悲愤!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没有感情的婚姻是多么残酷,而这样的婚姻父母居然一过就是三十多年!她可不要这样的婚姻和家庭!连他自己,也是在婚姻中看清了吴刚的无能和无情,对她的欺骗和冷漠,她原本希望在娘家找到感情寄托和安慰的心彻底绝望了!一路上,她眼里泪水横飞,心里充满了绝望,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回到单位后,安吉瘫在床上好几天起不了床,幸亏同宿舍的同事卓玛给她端来了饭,劝她吃,问她怎么了,可安吉能说什么呢?只有简单说一句“身体不舒服。”而已。 差不多一周了,安吉一直脸色灰败,心情极差,心里还惴惴的,万一那天她走了后,母亲没有克制自己的谩骂,父亲没有克制自己的暴力万一失手了怎么办?说不定过两天就会有人来给报丧呢! 一周后,她的担心和忧虑被父亲的到来打消了。父亲带来了老家的馍馍,口气平淡地说:“你这丫头啊,脾气也跟你妈一样!我们两口子吵了半辈子架,也没伤着啥,你自己倒又是砸玻璃又是撞墙的,那天你跑了,万一你妈吊了脖子怎么办?” 安吉眼里没有光,冷笑着说:“我知道你们演戏演惯了,可我回娘家不是看你们演戏去的,你们演完了就完了,让我活不活了?我以为你们那天的样子怎么也得有个半死的,结果你们又没事了?那你们继续那样玩着吧,我可受不了了!我发誓我再也不回那个家去了!” 安吉父亲却呵呵笑了:“这丫头!把你看你说的!娘家还是要回去的,我们就那样习惯了。在你看,你自己没事就好,你走了你妈也担心,所以又让我来看你了。你以后再不要那么暴躁了。”得,倒是安吉的不是了。 安吉气得无话,还是忍住了气,带父亲出去吃了饭,打发他去了姐姐家。 过了几天,去市场收费的安吉回来吃中午饭,同事卓玛告诉她,下午四点有她的电话,安吉心里疑惑是谁呢? 下午四点接到电话,一声问候让安吉差点误认成别人,结果对面报上家门,安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那头的曹明问她:“我那天来了,没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的影响吧?” 安吉急忙说:“没事。谁没个朋友啥的。” 那头的曹明告诉安吉,他们南下的计划推迟到了四十多天后,问他下周过来看她行不行?” 安吉小声说了句:“好的,我等你。”便挂了。 边上的卓玛问她是谁?安吉 随口说:“原来的一个高中同学。” 下午上街遇到姐姐,安吉大约说起来,说哥哥的事情有了点眉目,妹妹的工作可能变动一下。大姐愕然的问谁的好处? 安吉便提起来曹明。大姐对他还有印象,就说他怎么变得那么有本事?要是吴刚有多好!安吉便不作声了。 大姐告诉安吉,娘家立庄门,这在农村可是件大事,女儿们必须要去贺喜的,安吉便和大姐约好第二天一起回了娘家,父母都很高兴。忙碌了几天回来,安吉心里是得偿所愿的感觉,好像还了欠父母的债,也堵住了姐姐经常说她不管娘家的嘴,心安不少。 过了几天曹明果然来了电话约见安吉,等她走出去时,隔着老远,看到向她走来的那个灵动的身影,安吉的心不禁怦怦直跳,眼睛不敢直视他看过来的目光,但还是强作镇定地打了声招呼,就沿着公路走去,一直走到镇子最上面那个村庄的最下面。 一路上,他们彼此述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生活和工作,安吉知道了曹明自那年从矿山小镇跟她告别后,就去了南方一个大城市,起先是在给一个收废品的私人老板打工,后来经人介绍进了一个大殿的企业,因为没文凭,就只能先从底层干起,这次是有老乡介绍要去一个大的国庆企业应聘了,但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需要推迟点过去。 曹明问安吉:“你现在心情好点了没有?” 安吉回答:“无所谓好不好,除了那个让我终生难消心头之恨的原因外。” 曹明马上敏感地回头盯着她看:“你不必过多考虑此事,我在听说了以后,就下定了决心,在车上差点捏碎了拳头,差点当天就要置他于死地!但是想想,这样作太明显了,人家可能马上会怀疑你,所以又改变了主意。来日方长!” 安吉叹口气说:“对,我也是这样想的,看谁能笑到最后!你过得怎么样?” 曹明答:“不怎么样。不过你放心,我还是个负责任的人。” 安吉冷笑了一下:“你指的是法律上的责任,还是道义上的?情感上的?毕竟这些东西是约束不了一个人的行为的。” 曹明听闻她这么说,只好叹口气不说话了。 风很大很冷,返回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僻静点的一条小路走下来,在原来读过书的那个中学对面的一个小房子那里站着避了一阵风。曹明又说了他以后的打算,问安吉要不要他帮忙给她兄妹找份工作干?安吉自然高兴,便拜托他过去以后给找个合适的工作岗位,她再告诉目前在浙江打工的哥哥和妹妹,并说自己也有可能辞掉现在的工作过去,毕竟这里的气候太差,她真的不适应,何况她的生活发生了这么大变化,她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不觉已经是中午时分,他们走下来吃饭,进了一个相对来说饭菜档次稍高点的饭馆,他点了一份卤牛肉,在安吉要求下只要了一碗饭,安吉只是看着他吃,间或加几片牛肉吃几口。他们边吃边聊,安吉也尽量表现的很随便的样子。 吃过饭,他们倒了两杯茶,隔着热气袅袅的茶杯对望着,以他们特有的方式交流着心里的话,彼此都觉得又难过又幸福...... 言谈中提到彼此原来的一些老习惯,曹明问安吉:“你还那样喜欢熬夜和读书吗?” 安吉忍着心里的苦涩说:“熬呀,原来是睡不着有事干,读书是因为喜欢,现在是睡不着找事干,不读书就会想入非非,包括各种绝望之举。” 曹明愣愣地看了她良久,那副难以言表的样子让安吉心痛起来,她强迫自己忍住了将要流出的泪。 沉默一阵后,安吉苦笑着摇头说:“真想不到,多少年后,我们还会坐在这里面对面谈话。” 曹明却说:“不,我完全能想得到。我一直认为我们有机会这样见面,结果和料想的一样。我以为你还是爱穿黄色的衣服,所以今天把一个穿黄色衣服的人当作了你。” 安吉说:“我可能今生再也穿不了黄色了。” 曹明问为什么?安吉摇头不语。 “不知为什么,我对黄色情有独钟,我认为黄色最有个性。” 曹明说。 安吉苦笑:“可是这个世界容不下太多个性,否则寸步难行,所以我再也不穿黄色衣服了。” “原来如此,我以为黄色给你留下了阴影呢。” “那倒不至于。生活嘛,容得下各种色彩,只是人要变的麻木些,才能平静如水。”安吉悠长地叹口气。 曹明凝神看着她,说了一句:“那倒不尽然。有些时候还是要保持自己的个性,这也就是你比较独特的地方。” 安吉脸微微发红,一抬头,再次看见了曹明眼里热切的目光,她赶紧低下头去。 安吉谈到自己的一个创业计划,曹明说:“说不定我明年会给你一个惊喜。” 安吉淡淡一笑:“我不要太惊喜,只是会为你高兴的。” 不知不觉两点半了,安吉该去上班了,他们便告辞,也没让曹明送她下来,说定了以后没事不打电话,除非告诉她一声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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