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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世变太不平乱臣敢胡行58

孙绰是晋初冯翊太守孙楚的孙子,字兴公,年少时仰慕高尚,曾著《遂初赋》来表明志向。从此表被桓温得知,桓温很不高兴,特地派人传话道:“致意兴公,为什么不寻找您的《遂初赋》,却来参与人家的国家大事呢。”当时朝廷忧虑恐惧,将要派遣使者阻止桓温。扬州刺史王述说:“桓温只是想要虚张声势威吓人,并非实事,朝廷又何妨答应呢。”于是有诏令回复桓温说:</p>

在过去的丧乱中,将近经历了五个纪年,戎狄肆意暴虐,继承沿袭凶恶的行径,回头向西看,感慨满怀。如果想要亲自率领三军,荡涤污秽,肃清中原,光复旧京,不是舍身殉国,谁能如此?各种安排,委托给您高明的谋略,只是黄河、洛水一带废墟一片,所要经营的范围广大,开始的辛劳,导致您心怀忧虑。</p>

桓温得到诏令后,果然没有行动,何必虚张声势!不久又商议迁走洛阳的钟簴。晋廷因为王述智慧足以预料桓温,又命令王述答复辞说:“永嘉之乱不安定,暂时定都江东,正期望平定天下,返回旧京,如果万一不能如期实现,也应当改迁陵园,不应该先迁移钟簴。”这几句话理直气壮,又让桓温无话可说,只好停止商议。全是没有意义的。</p>

恰逢燕将吕护攻打洛阳,中箭受伤,退守小平津,伤口裂开而死。他的部将段崇收兵北去,晋得以解除戒严。庾希从下邳返回屯驻山阳,袁真从汝南返回屯驻寿阳,这暂且等待以后再说。</p>

再说凉州大将军张瓘,倚仗功劳骄横放纵,暗中怀有异心。仆射宋混,向来性格忠诚正直,被张瓘所忌惮,张瓘想要谋杀宋混以及宋混的弟弟宋澄,然后废黜君主自立,于是征兵数万,聚集在姑臧。宋混探知张瓘的阴谋,于是与宋澄率领壮士数十人,突然进入南城,向各营宣告说:“张瓘谋反,我们兄弟奉太后的命令,迅速诛杀这个叛贼。你们协助顺应有赏赐,跟随叛逆立即诛杀。”各营士兵听到这话,立即趋附,得到二千多人,跟随宋混攻打张瓘。张瓘出战失败退却,宋混策马追赶张瓘,忽然从斜刺里有一槊刺来,几乎刺中腰下,幸亏身穿坚固的铠甲,槊不能刺入。宋混将槊夺住,与他僵持,宋澄等人又率兵拥上,那人料想不能抵挡,丢弃槊返身奔跑。宋混趁他转身,用槊横击,那人站立不住,倒地被擒,讯问姓名,叫做玄胪。玄胪是张瓘部下的勇士,既然被擒住,其余众人都放下武器请求投降。张瓘势孤力尽,就与弟弟张琚同时自刎而死。宋混诛灭张瓘家族,声讨罪行安抚百姓。凉王张玄靓,于是晋升宋混为骠骑大将军,代替张瓘辅政。宋混劝张玄靓去掉凉王的称号,恢复称凉州牧。又召见玄胪与他说:“你先前刺我,幸亏没有受伤,如今我辅政,你可知道害怕吗?”玄胪回答说:“我受张瓘的恩,那时只知道有张瓘,不知道有您,还遗憾刺您不够深,有什么可怕的?”宋混称赞他是义士,亲自为他解开绳索,优厚地对待他,玄胪才拜谢。</p>

不久宋混患了重病,不能起床。张玄靓和祖母马氏,一同前往探视,并且对他说:“将军倘若有不测,寡妇孤儿,将托付给谁?能否让林宗接替?”宋混回答说:“我的儿子林宗,年龄还幼小,不能胜任重任,殿下如果不抛弃我家,我的弟弟宋澄还可以参与政事,只是担心他资质迂缓,不够通达权变,还希望殿下随时鞭策激励,才免得误事。”既然知道宋澄迂缓,不应该推荐,而且张玄靓年幼,能知道鞭策激励他的弟弟吗?等到张玄靓随马氏一同回去,宋混又召集告诫子弟说:“我家受到国家的厚恩,应当以死报答,千万不要仗势欺人。”后来看到朝臣都来探病,又只举忠君爱国四个字,一再劝勉,没有别的话,不久就去世了。路人听到丧事,都为之流泪。</p>

张玄靓就任命宋澄为领军将军,让他代替哥哥任职。才过了半年,偏偏有一个右司马张邕,厌恶宋澄专政,竟然胁迫众人杀死宋澄,并灭了宋澄的家族。未尝不是灭张瓘宗族的报应。宋澄虽然不如他哥哥贤明,只是骄横放纵不如张瓘,张邕竟敢擅自杀死大臣,罪应当立即诛杀,可是张玄靓反而授予张邕为中护军,让他与叔父中领军张天锡,一同掌管国政,说来也有一种原因。张玄靓的祖母马氏,本来是个淫荡的女人,之前曾与张祚私通,张祚死后又感到寂寞,见张邕身材雄伟,不亚于张祚,又不禁暗暗动心。张邕知情识意,乐得趁机奉承,居然两相情愿,成就好事。这次擅自杀死宋澄,马氏并非没有参与,所以没有加罪,反而让他代掌政权。张玄靓年幼无知,一切由马氏做主,从此淫人得志,生杀自专,又成为国家的祸患。张天锡年龄还未到壮年,所结交的党羽,也大多是少年。有郭增、刘肃二人,年龄都只有十八九岁,曾经是张天锡的心腹,于是秘密对张天锡说:“国家恐怕将要再次混乱了。”张天锡惊问为什么?二人一起说:“如今护军出入,仿佛长宁侯张祚,怎么能不乱?”张天锡说:“我也早就怀疑这个人,不敢说出口,现在应当如何处置?”刘肃回答说:“为什么不早点除掉他。”张天锡说:“谁可以派去?”刘肃便自荐效力。张天锡说:“你年龄太小,需要再寻求帮手。”刘肃又说:“同僚赵白驹,很有胆量和力气,得到他的帮助,就足以诛杀张邕。”张天锡大喜,便召集壮士四百人,清晨入朝。刘肃与赵白驹,当然跟着进入,正赶上张邕在门下省,刘肃立即拔刀砍张邕,被张邕躲过。赵白驹接着进攻,持刀乱砍。张邕很有勇力,跳跃盘旋,巧妙地躲避。后来看到壮士都聚集过来,于是转身逃跑。张天锡急忙与刘肃等人驰入宫中,关闭禁门。才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门外有呼喊嘈杂声,由张天锡登上屋顶往下望,看到张邕率领甲士数百人,前来攻打宫门,便登高大喊道:“张邕凶恶叛逆,横行不法,已经灭了宋家,又想要颠覆我家,你们将士世代是凉臣,怎么忍心兵戈相向?我不怕死,实在是担心先人无人祭祀,不得不为除逆计划。如今我只想要捉拿张邕,其他人不过问,天地有灵,我不食言。”你的心也未必可以对质天地。张邕的部众听到这话,陆续散去。张天锡就下屋开门,率领众人出击。张邕只剩下孤身一人,自知不能逃脱,于是拔刀自杀。张天锡诛杀张邕的党羽,入宫拜见张玄靓,详细陈述张邕的罪行。张玄靓便让张天锡为冠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执掌朝政。张天锡于是尊奉东晋的正朔,改去建兴年号,并派遣使者通好建康。晋授予张玄靓为大都督,领凉州刺史,护羌校尉,封为西平公。</p>

不久张玄靓的祖母马氏,得病而死,早就该死了。于是尊生母郭氏为太妃。郭氏因为张天锡权势强盛,与远宗张钦等人密谋,打算诛杀张天锡,偏偏被张天锡得知,搜捕杀死张钦,并率兵入宫,质问张玄靓母子。张玄靓非常害怕,情愿让位。张天锡不应,生气地走出去。刘肃已经升任右将军,便对张天锡进言,劝他自立。张天锡于是让刘肃等人入宫杀死张玄靓,假称暴卒,年仅十四岁,谥号为冲公;自称大都督,大将军,护羌校尉,凉州牧,西平严氏为太王太后,生母刘美人为太妃,并且派遣司马纶骞奉表到建康,请求任命和封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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