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翠芬把事情跟周桂兰和王小芹说了，接着就去找秦方昆胡伟和尚国胜。 至于展宏瑞，乔丽云特别交代，千万不要招惹这个人，这个人是很难用利益撼动的，而且他不在乎得罪人，说不准会出面坏事儿。 她现在对乔丽云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折服，自然什么都愿意听乔的。 这天晚上，知青院各个屋里，大家都小声讨论着投票人选的事儿。 男知青这边讨论的尤其热烈。 说实话，每人手里可就一张票，甭管投给谁那人都得是在自己心里极度有分量的，要么干活实在太出色，要么跟自己私交不错。 展宏瑞和江红柏公开表示支持王圆圆。 吃过饭那会王圆圆找到展宏瑞，他当场就答应了王圆圆，这时候趁着大家都在，就说起这个事儿。 “我先解释下，这次为什么没投给男知青，虽然咱们男知青里能拿满工分的不少，但句说实在话，出色的一个都没有，王知青后来每天不到下工，提前就能把活干完了，还去帮高知青她们，人每天早上还跑着步，平时洗衣服干活也样样没少干，这才叫拔尖。” 大家沉思着，听了展宏瑞的话，脸上都有点动容。 正说着话，韩顺利被叫出去了。 叫他的人是周桂兰。 两人出了知青院，往人少的小路上走着。 周桂兰直接把何翠芬找她的事儿说了，韩顺利听完，大感意外。 犹豫地说：“这么做真的可行？咱们突然反水帮了何翠芬，王圆圆不知道也就罢了，她要是知道了，以后恐怕得结仇了，现在她人缘可不比你我差，跟江红柏是老乡，展宏瑞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一心向着她，刚刚一直在宿舍动员大伙给王圆圆投票。” 周桂兰挑眉，“展宏瑞？他们之前来往也不多，突然关系那么好了……” “不知道，昨天展宏瑞刚朝王圆圆买了面粉，今下午又是骑着王圆圆新买的自行车回来的。” 周桂兰眼里滑过一抹思量，“估计都是四九城的，因为买面粉的事走动上了，展宏瑞那个人不太拉帮结伙，再说他就算和王圆圆走得近也没什么，咱们这事做的隐蔽，王圆圆根本想不到咱们反水了，都是不记名投票，你怕什么。” 韩顺利狐疑地说：“何翠芬真的答应事后给咱们分面粉？她条件那么差，怎么会舍得把面粉给咱们？” “谅她也不敢耍诈，她不是前一向跟高盼王圆圆闹翻么，这回压根就不是冲着面粉去的，就是想恶心王圆圆，故意抢她名额坏事儿的。” “总觉得这么做不太合适。”韩顺利还有些犹豫，“何翠芬干活根本不出色，这次就算让她评上了，明眼人一看就是有猫腻，咱们这么做，大队明年很可能就收回给咱们的福利，不让咱们投票搞民主了。” “明年再说明年的话，你这人做事就是瞻前顾后的，你想想，但凡咱俩一人分十斤粮食，加起来就二十斤了，我最近正愁没钱寄回去呢，我爸肝病又严重了，大夫说手术得准备不少钱，厂里也报销不了那么多，你倒是觉悟高，不这么做你想办法给我爸凑钱啊？” 韩顺利顿时语塞，缓声说：“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我是想着，咱们帮了王圆圆，可以开口朝她借，我看她条件挺好的，人也不小气。” “你太天真了，这年头不管谁对借钱都挺谨慎的，条件好也不见得愿意借，况且我跟她也算不上太大的交情，连她这回拉票还是拜托艾艳来提的，就给了两块破肥皂，不值几毛钱，帮何翠芬就能得20斤粮食，是个人都会算账吧。” 她继续说：“再说了，现在名义上不也在帮她王圆圆吗，回头我会找她借的，这两件事儿不冲突，你想没想过咱们年底结婚的事儿？结了婚就得从知青院搬出去，我都26了，再不紧着生育就晚了，生了孩子日子该有多紧张？白得的粮食凭什么不要？” 韩顺利见周桂兰是铁了心要办这事儿，俩人这些年处对象，基本大事小事都是听周桂兰拿主意，周桂兰有脑子，倒也没出过任何岔子。 这时候就咬咬牙说：“行吧。” 韩顺利回到宿舍，人正多着，隔壁男知青都被展宏瑞和江红柏叫到一起商量投票的事儿，除了郭振兴说是要睡觉不肯来，其余人都来了。 江红柏：“韩知青，咱们大伙刚都商量好了把票投给圆圆，你怎么想的？” 韩顺利笑了下：“投王知青啊，我跟桂兰早就商量好了。” 展宏瑞看了一圈，问角落里的尚国胜：“尚知青，你好像还没表态？” 尚国胜摸了摸鼻子：“我也投给王知青，她干活没得说，就是大伙不商量我也是投给她。” 说完，就站起身告辞，“今晚不知道怎么了，我肚子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展宏瑞看他神情有点不对劲儿，微微挑挑眉。 一出宿舍门，尚国胜大松了口气。 他下午是答应过白晓晓要把票投给王圆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后来何翠芬找到他，说是如果能把票投给何翠芬，奖励的粮食就匀给他。 这次镇上奖励五十斤面粉，加大队至少有七十斤，就算四五个人一齐匀，匀到手也能有十来斤，这诱惑太大了。 相反，帮助王圆圆他可什么都得不到，唯一就能得到点白晓晓的感激，但和粮食比起来也不值一提。 把票投给何翠芬就是到手的实惠。 于是他就反悔了，寻思反正是不记名投票，反水就反水吧，事后把责任一撇，王圆圆和白晓晓应该不至于起疑。 他平时做事都是一板一眼，待人也算亲和有礼貌，没人会想到他能反水。 宿舍里，大伙商量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最后只剩下秦方昆和胡伟，这俩人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欲言又止。 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告辞。 展宏瑞看出苗头，直接走过去，一左一右搂住俩人肩头，“你俩别走，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那俩人本来还想装傻，一看展宏瑞犀利的目光，瞬间就招了，“有个事儿，我说了你可别声张，这事儿反正对王知青挺不利的。” 秦方昆把情况一说，展宏瑞啧了一声，“人性是真经不起考验。” 何翠芬这么一搅合，现在反水的人应该不少，算下来支持王圆圆的没剩几个了。 这时候正好韩顺利进来了，展宏瑞警告地瞥了那俩人一眼，那俩人什么多余话也没说，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王圆圆照旧以跑步作为一天的开始。 不过这天她刚跑了一半，忽然被人叫住。 展宏瑞站在路边，应该是起的急，脸上还带了瞌睡气，随意披了件青色外套，却配了条不怎么和谐的军绿裤子，这样的仓促倒是衬得他这人挺随性。 打了个哈欠走过来，“你那先进的名额，不稳了。” 该知道的王圆圆早就知道了，啾啾这几天一直在监控知青院，昨个乔丽云和何翠芬的骚操作一样都没瞒过她。 该说不说，这次的投票就像是照妖镜，让那些人性里隐藏的自私贪婪全都无所遁形，像是周桂兰就是极具代表性的一位。 不过她倒没想到展宏瑞会这么帮她。 这人挺够意思的，一大清早就来报信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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