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又喝完一杯酒，石强一头倒在餐桌上，嘴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他情窦初开，实打实把一腔热情都给了周桂兰，这次这个打击对他来说是致命的，人都喝醉了还在反复呢喃着：“为什么骗我……” 沈萍看着他，就像在看过去的自己。 在他耳边说：“我以前跟你一样，太蠢太痴情，后来我对所有男人都没有强烈的执念了，只图个一时开心，你想想啊，两个人在一块享受快乐，这种快乐越是短暂越是刺激，你们真相守一辈子，那就像是左手握右手一样了，所以咱们何必追求永远呢？管他是一个月还是一年呢？最重要的是自己高兴！自从我想通以后，才算是活明白了，我发现我谁也不在乎了，你可以辜负我，也可以离开我，怕什么呢？总有人又会来到我身边的。” 她用手摩挲着石强的后脑勺，“你累了，咱们去休息吧，太晚了，来，我扶你……” 沈萍把石强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吃力地把人往楼下扶，在服务员的帮忙下，踉踉跄跄到了楼下。 晚风一吹，石强脑袋微微清醒一点，他疾步走到一棵树旁边，抱着树干就吐了。 他摆着手把沈萍推开，“你、别别管、别管我，我自己回宿舍……” “都这么晚了，走吧，去招待所，你这个样子不能见风，也没法赶路。”沈萍强行拽着石强往招待所的方向走。 石强头晕晕沉沉的，明知道跟沈萍走太近不合适，可他今天喝高了，整个人天旋地转，现在就想躺在床铺上，一动不想动了。 “头晕，晕，别晃我……” 沈萍温柔地说：“乖，再走几步就是招待所，马上就能休息了。” 石强配合了不少，她架着人到招待所开了一楼就近的一间房，把人带进屋之后，刚一关门，她就转身抱住石强。 她浑身光溜溜的，皮肤又白又细腻，石强人都看傻了。 他咽了口唾沫，使劲摇摇头，扭头不看，“不，别别别……你走，你滚出去！” “我就不滚。”沈萍踮着脚，两手放在石强的脸上，强迫他看自己，“你看好了，周桂兰哪里比的上我，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和她，到底谁美。” “你咋、咋骂人，我不是狗，你才是。”石强凶狠地瞪着沈萍，朝她低吼，入目是沈萍的唇，他鬼使神差就凑了上去。 刹那间，整间屋子都好似升温了，两个急不可耐的人就像是沙漠上刮起了飓风，刮在彼此心尖最酥麻的地方。 次日一早天还不亮，石强先醒来的，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再看枕在自己胸口的沈萍，瞬间涌入一阵懊恼和自责。 天啊，周桂兰还怀着孕，他在干什么，他竟然跟沈萍发生了这种关系。 沈萍其实醒来好半天了，暗暗观察着石强，感觉到他马上要起身离开，她才假装醒来，又缠上石强。 她敢肯定周桂兰平时没少花心思引诱石强，毕竟她要脸蛋没脸蛋，年纪也大了，压根也没别的长处了，无非就是在这个事儿上使使劲，靠这种手段才把小年轻勾的死死的。 周桂兰以为就她会，别人都不会呢？那是太小看别人了，沈萍自诩经历的男人多，谦虚的说也就比周桂兰多三倍不成问题。 什么样的姿势她没解锁过，什么样喜好的她没遇到过？周桂兰想跟她比手段，差远了呢！ 石强在一阵复杂的心境中再次沉沦了，事后他一句话没说，转过身去侧躺着。 沈萍笑笑，很有自知之明地表态：“你放心，我不是不懂事那种人，昨天我也喝了不少，是个意外，咱们的事我会保密，不会让你难做。” 话里虽然表现出退让，可她眼里却满是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石强紧绷的身体舒缓了不少，如果他是西天取经的和尚，沈萍就像是一路上给他捣乱，蛊惑他的妖怪，他虽说知道自己犯了错，但想起昨晚和今早的体验，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他是食髓知味的。 沈萍扳动他的肩膀，让他平躺，“好了，我都这么说了，就别闷闷不乐了，我假期还剩两天，你呢？” 石强过了好半天才闷声说：“我剩三天。” 沈萍咯咯一笑，乖巧地趴在他身上，“那就趁这几天好好散散心，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有什么心烦的跟我说说，我是能理解你的，咱们别回大队了，就住在这里，行吗？” 石强皱起眉，还是忍不住说：“昨晚是误会就算了，之后还这样，我感觉我对不起她。” 沈萍咂嘴感慨：“你太善良了，她那么欺骗你，居然还想为她守着。” 石强深深地叹气，悲伤地说：“我对她是有承诺的，我是真心想跟她结婚，好好过日子的。” 沈萍：“不累吗？我可不会像你那么累，我既然已经跟你在一块，我想要的也很简单，就想快快乐乐的偶尔在一起，我不会强迫你跟我处对象，彼此都轻轻松松的不好吗，何必要互相承诺，互相负担呢。” 石强：“这样的关系叫偷情，这不是正常的关系，我不想这样。” 沈萍噗嗤一笑，“你这个人，怎么道貌岸然的，昨晚和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表现的，怎么说出来的话那么虚伪呢？” 她说着，手伸进被窝里挑衅了一把，石强瞬间涨红了脸，想反驳，可转念一想，自己混账事都办了，又这么狡辩，确实是道貌岸然没错了。 他摸了摸沈萍光滑的脸蛋，“你真的不在乎？也不想让发生关系的男人给你负责任？” 沈萍摇摇头，撒着娇说：“我真的不在乎，年底我就要考学到四九城了，最多在这边再待两个半月，最后这么点时间，你就不能给我留下点美好的回忆么？” 她把嘴唇凑过去，石强吻住了。 他们一连在招待所厮混了三天两夜。 最后一天他们是前后脚离开的，沈萍先去了国营百货商店，采购了不少东西，之后才坐班车回大队。 她神清气爽，觉得抢别人的男人太带感了，十分有成就感，事后石强也是很大方，把身上剩下一半的钱和票都给她了。 他说不能给她一个正式身份，最起码在钱方面稍微照应照应她，沈萍没矫情，笑嘻嘻收下了，还顺道哭了个穷，说自己恰好穷的厉害，就不和他客气了。 石强回去的一路上也有点心猿意马的，回想这三天……挺不可思议的，他觉得他对于周桂兰的怀疑愤怒和痛苦突然就没多少了。 要么怎么说人的精力有限，只能关注到有限的事物呢，可能是沈萍这么强势介入到他的生活，这三天他每天都在体验感官的愉悦，根本没功夫想周桂兰和他的事儿。 回到知青院，看着周桂兰门窗紧闭的房间，他愕然自己竟然没极度的思念她，好像还有点隐隐期盼她晚几天回来，也许今晚他可以找沈萍过夜。 她们到底是不一样的。 周桂兰大着肚子，干什么都不方便，总是需要旁门左道，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过正常行事的感觉了，沈萍刚好弥补这一点。 而且沈萍皮肤是真的雪白，这一点周桂兰黑黄皮是怎么也比不上的，两个人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是，男人都喜欢白的嫩的，事实是他已经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在明显更好看也更有经验的沈萍身上了。 想着这些石强心里就更痛苦和纠结了，本以为自己对周桂兰的爱是那么纯粹，现在看来自己也是没经受住诱惑，还好沈萍并不打算占据他，要不然这样的关系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微微松了口气，回到宿舍收拾东西，过了会儿，透过窗户看到沈萍进了院子，他的心不由自主就飘了出去，正胡思乱想着，沈萍神不知鬼不觉摸进他屋里。 “周桂兰这两天就该回来了，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石强一惊，“你别乱来，你答应过我的……” “不会，你想到哪去了，我肯定不会让她知道咱们的关系的。”沈萍笑的露出虎牙，有种坏坏的痞气，“我在想啊，她回来以后晚上不是要复习，足不出户么，等她开始学习我就偷偷溜到你这边来，快天亮再溜回去，一晚上陪着你好不好？” 石强：“……” 这样的想法太大胆，太疯狂了。 他觉得这么做事有违一个正直男青年的标尺，这就是耍流氓，就是脚踩两只船，心里正无限懊恼着，沈萍却朝他挤挤眼，“你看过名着水浒传么，知道西门庆和潘金莲么？你和她就住在隔壁，两张炕中间就隔着一道墙，你想想，隔着一道墙，墙的这一边抱着你的居然是她的死对头，她做梦都想不到，这种感觉不觉得很奇妙吗？” 要么说沈萍是有两把刷子的，玩还是沈萍会玩，石强听了她的话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十分郁闷地发现自己，瞬间又该死的有了不该有的念头，理智上知道这么做太恶劣了，不管怎么说周桂兰还是自己承诺过的对象。 可沈萍就是蛊惑他的妖精，让他不受控制地联想到那个疯狂的画面。 他们在屋里腻歪了一阵，沈萍发现自从回到知青院，石强就有点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好了，别负担那么重，开心点，这事就算有责任，你跟周桂兰也是一人一半，不是吗？”沈萍安慰他：“要不是周桂兰欺骗你，你也不会酗酒，那咱们也不会发生意外的关系，周桂兰自己也有责任。” 石强心里舒服多了，仔细想想，本来就是这样。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觉得自己被沈萍拽进了深渊，而他起初是不愿意，被动坠落的，但现在却是主动任由自己沉沦了。 直到沈萍离开，他都没对沈萍说出晚上不许来的话。 前院那边，王圆圆听了肥啾传过来的八卦，啧啧称奇。 “他大概是疯了。”王圆圆不屑地说：“既然发现周桂兰骗他，把话说清楚好聚好散就是了，干吗要让自己陷入乱七八糟的关系，不懂不懂，真的不理解。” 肥啾：“石强最近这么放纵，他这个行为从心理学上也能解释的过去，他潜意识想用这种疯狂的行为压制周桂兰带给他的痛苦。” 王圆圆摇摇头，觉得这事儿太倒胃口了，沈萍和周桂兰本质上是一类人，是乔丽云的低阶版，都是想利用女性的身份从男人那里得到什么，这样的动机让她觉得恶心。 次日周桂兰回来了，她心情不错，脸上挂着笑容，还给院里几个新知青都带了特产，赵苗苗和吕升旗他们都拿到了一份礼物。 石强是最后一个去周桂兰宿舍的，他匆匆拿完东西就走，周桂兰跺跺脚，“一个礼拜没见，你都不想我吗，还是还在生我的气？” 走之前不是都哄好了吗？ 石强牵强地笑着，“没事，就是今天闷热，有点没精神。” 这些天他跟沈萍掏心置腹，诉说了去石市的发现，沈萍也给他分析了不少，沈萍让他先别揭穿周桂兰的欺骗行为，这东西就像是个底牌一样，万一以后周桂兰怀疑他俩的时候，再把这个底牌拿出来，反将周桂兰一军，她一个感情骗子好意思让别人对她一心一意？ 石强觉得沈萍说的挺对的。 所以，他没对周桂兰提起自己的发现，只是在周桂兰面前表现的有些冷淡了，他现在多少还对周桂兰肚子里的孩子有点期待，希望她真的怀的是自己的种。 周桂兰察觉到他的细微变化，心里有点发慌，他不由分说拽着要离开的石强，“你最近几天我不在，都忙什么了？好久没聊天了，好好聊聊。” “没什么，我也请了个假，回了老家一趟，今天上午刚回来。” 周桂兰愣了一下，满脸不相信，“你骗人，你真的回去了？火车票呢，我看看。” 去晋省的火车票，石强自然是没有的，他有点不耐烦地站起身，“行了，别胡搅蛮缠，你以前不这样，这么点事我犯不着骗你，不信你可以问大队长去，我就是请假回老家了一趟。” “哦，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我是孕妇。”周桂兰看着他，一颗心发沉。 石强竟然对她没耐心了，一星期前还不是这样的，她警铃大作，冷脸过后，还是放软了语气，“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关心你，你不想我问，那我不问了。”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有空再来找你。”石强匆匆离开了。 到了晚上，周桂兰吃过饭就照常在屋里复习，她听着隔壁墙面上似乎偶尔传来动静，但她仔细倾听，又没有了。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 她摇摇头，心说是石强在炕上翻身踢到墙面了。 觉得自己太一惊一乍了，大概是下午石强态度大变，让她没安全感了。 接下来几天，周桂兰有意放宽心态，石强好似又跟以前一样了，到了周末，还没等她提呢，一大早就积极去县里给她采购东西。 男人对自己花钱和以前一样大方，那周桂兰就不担心他对自己变心。 一整天，她一颗心扑在复习上。 傍晚，她在窗户边坐着，注意外头的动静，想看石强什么时候回来，居然发现沈萍大包小包的回来了，心里还挺纳闷，沈萍一直以来都挺穷的，连习题和作业本都没钱买，经常去前院那边蹭纸。 这次看沈萍大包小包的，好像突然发了财似的，周桂兰压下心里的不舒服。 她跟沈萍年纪相近，关系又不和睦，互相攀比是难免，还好自己有石强在，沈萍孤身一人，生活上肯定比不过自己，接下来她加油高考，一定要考到四九城去，沈萍只会被自己远远甩在身后。 石强过不久也回来了，手里就提了一个小纸包。 周桂兰等了半天没见他过来，只好主动去他宿舍，居然就在桌上看见一个肉夹馍。 “你去国营饭店了？” “是啊。”石强坐在椅子上没动，脸色看起来十分疲惫，“我给你带的肉夹馍，正说给你送过去呢，你就先过来了。” “你一大早就去县里，合着就带了一个肉夹馍？我的羊奶粉快没了，我昨天就给你说了。”周桂兰脸色忍不住的发沉，“你这一天都在干什么呢？正事都没做，还回来那么晚。” 石强勉为其难地解释着：“我忘了，我下次一定给你买上。” 他今天是准备给周桂兰买孕妇羊奶粉的，但之前把太多票给沈萍了，到了地方发现票不够，他只好去黑市儿，跟沈萍两个在外头逛了一下午，倒是给沈萍买了不少便宜的生活用品。 沈萍什么都不挑，纸质粗糙的作业本她也特别稀罕，她日子真是太苦了，石强有些同情她，一个人，没娘家帮衬，不容易。 而且，他总觉得既然跟人家有了那一层关系，就不要在钱上太抠搜，能帮帮一把，沈萍也没问他要过贵重东西，他一整天下来，虽然给沈萍虽然买了不少，但其实没花多少钱，不及以前给周桂兰花的一半。 他给周桂兰一块表就价值三百多块，这半年他问家里要钱也不少，他爸是个体面人，知道他处了对象，怕他手头紧委屈了对象，每次汇款都是尽可能多给。 这些钱和票以前他只给周桂兰一个人花，现在只是给沈萍分一点点，周桂兰就摆脸色了，他突然觉得周桂兰一点都不温柔知性。 “你真的得成熟点了，不是我说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咱们孩子，我作为孕妇，得补充营养，奶粉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记呢？还有黑色墨水，我墨水马上没了，提前几天就给你说了，你是不是也没买？” 石强突然觉得周桂兰很唠叨，他感觉心累，皱眉说：“我下次一起买，桂兰，我今天在外头跑一天，好累，我想泡个脚休息。” 周桂兰冷笑：“行，我不打扰你。”转身就走了。 石强平静地看着周桂兰离开，又看一眼时间，傍晚八点，眼神里露出期待。 他今天去县里又和沈萍偷偷去招待所了，其实他最近都不缺那个事儿，一有机会就和沈萍翻云覆雨，次数太多反而很累，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就特别盼着沈萍偷偷过来找他。 对周桂兰也不是变心了，而是他们之间夹杂了太多误会和欺骗，只要一想起他在周桂兰娘家打听到的那些事，再结合当初周桂兰跟他在一起的那些经过，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他就越来越觉得周桂兰是故意接近他，骗着他养活她的。 沈萍就不一样，坦坦荡荡，有目的直接说，一点不矫情，只是想要两个多月的美好回忆而已，也许她是个不正经的女人，但她没拿自己当傻子似的骗，真小人比伪君子强多了。 沈萍要东西都是直接问他，这个东西她想要，能不能给买，拿到东西她眼睛里都是感激和喜悦。周桂兰不是怎样，她总端着，总会拿孕妇需要营养，照顾孕妇是天经地义这样的话压他，他没有一点作为男人给对象花钱的自豪感和喜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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