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夏,她步履轻盈而优美,轻薄的衣衫随风飘摇,整个娇躯背影曲线尽显无遗,看得陈望一阵晕眩。 忽然背后又有了痛疼感,转身看去,才见阿姐在后面用手指使劲戳他。 见他回头,朝他狠狠地白了一眼。 不由得心道,王蕴叔父如此和蔼可亲,为何王恭和王法慧俩孩子都是狷介之士,心高气傲。 再想想也就释然了,人家一个有才一个有貌,有这个资本,确实都高出常人许多。 接下来前来吊唁的是陈望师傅孙绰、侍中高崧、祠部尚书袁宏、田曹尚书车灌、吏部尚书陆纳等高级官员。 临近中午,陈望转身问后面的司马熙雯道:“大娘,我们用些饭食,歇息一会儿吧。” 司马熙雯点了点头。 陈望起了好几起,也没站起来。 旁边陈顾将他扶了起来。 午饭安排在后院正中,陈望扶着陈顾的肩头,慢慢地移动到了后院。 匆匆吃了几口饭,向大娘和柳绮告辞,回自己房间去午睡了。 五月中旬的建康天气又闷又热,没有一丝凉风,空气中混杂着烧木柴和各种饭菜的味道。 暑气蒸人,鸟语蝉鸣。 一躺下浑身都是汗,根本难以入睡。 回想起自己穿越而来东晋,还是第一次见了这么多士族官宦以及宗室人员。 但最难忘的还是王法慧,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 她的容颜和身材,尤其再配上那冷艳不可方物的神情,完美女神。 翻来覆去都是王法慧的身影,自己这是萌发了平生首次爱情?单相思? 到了下午,陈望回到灵堂。 来吊唁的人大多是在京还有外地来京的父亲旧部们。 有历阳太守江卣,寿春太守徐元喜,彭城太守戴遁,殿中将军毛安之等人。 晚间,陈望安排摆了酒席,与陈顾一起招待了大家。 席间陈望极力讲了一些轻松话题,以便让远道而来心情悲伤的众人用好饭。 提及下邳破获柏杰一案,以及虎牢关一战,大家对陈望和陈顾大加赞誉。 饭罢,毛安之告辞回皇宫当值。 陈望安排了其他人的住宿后,回到灵堂上让陈顾先去歇息,自己守灵烧纸钱。 不多时,江卣和徐元喜二人又回了灵堂,跪在了陈望身边。 陈望问道:“二位将军一路奔波,为何还不歇息?” 徐元喜神色黯然,答道:“我和南中郎将睡不着,特来陪陪长公子,也是再陪太尉一程吧。” “唉,太尉英年早逝,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哪能睡得着啊。”江卣一边叹气,一边默默地往粗陶盆里填着纸钱。 三人围着粗陶盆,火光映红了三人的脸庞,一时间默默无言。 良久,江卣道:“听说大司马的荆州水师已经启程了。” “嗯,昨晚在宣化镇江岸边见到了,此刻他们可能已经到了广陵。”陈望看着盆内的火苗,点头道。 徐元喜忧心忡忡地道:“大司马再起北伐,胜败都对我们兖州不利啊。” “是啊,算上青州,我大晋十四州,如今他已掌十一州,只剩下了兖、豫、青三州,江北百姓传言,若是北伐成功,他……”江卣说着,将声音压低道:“他恐将代……晋篡位。” 陈望心中一惊,但面不改色地道:“不会吧,南中郎将不可妄言。” “怎么不会?”徐元喜也放低了声音道:“长公子,您说说,他如果真的灭了鲜卑白虏,朝廷该怎么再封赏他?” 陈望已经打定主意要蛰伏起来,韬光养晦,不问政事。 一是现在局势复杂,以不变应万变; 二是再筛选父亲旧部中的忠义之士; 三是考察笼络年轻一代的江东才俊; 听徐元喜问到他,面现悲痛,看着粗陶盆的火苗,叹息道:“唉,父亲亡故,我哪有心思想这些啊……” 徐元喜略感失望,看了看旁边的江卣。 江卣也是面色一暗,躬着瘦长的身子默默地填着纸钱,火光映红了他那刀削般的长脸上。 良久,他叹道:“唉,如果太尉在,他会怎么办?” “太尉在?太尉在哪有桓温北伐的事情,即便是他北伐,也不会从我们地盘上走。”提到陈谦,徐元喜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嗓门。 “你小些声响。”江卣责备道。 徐元喜低头嘟囔道:“是,属下想起桓温来就气愤。” 只听陈望忽然道:“若是桓温北伐失败了呢?” 二人一怔,一直讨论桓温北伐成功,倒是忘了失败一说。 徐元喜略一思忖道:“他若是败了,才是好事呢。” “不见得是好事啊。”江卣答话道。 “哦?为何。”徐元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卣道。 江卣缓缓道:“兖州紧邻徐州,北面也与鲜卑白虏接壤,他若败到兖州境内,说不定趁势就占了兖州也未可知啊。” “这……”徐元喜一时语塞,转脸看了一眼陈谦的棺椁,又道:“末将是个粗人,蒙太尉擢拔于士卒之中,没考虑那么长远,若是他们败到我寿春,我是迎还是拒?” 江卣也不好回答,二人一起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陈望。 陈望依旧是面呈悲痛之色,轻声道:“当然是迎了,他都督中外诸军事,有权调动大晋境内所有兵马。” 二人一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长吁短叹起来。 陈望耐心地解释道:“我们再怎么说也都是大晋臣子,荆州水师也是我们大晋子弟兵嘛,桓温北伐并未调集我们兖州兵马,若是败了,我们应当鼎力相助才好,省得日后落人口实,有句话叫做‘秋后算账嘛’。” 二人一头称是。 “父亲去世后,朝廷格局必将有所变化,二位将军身居要职,当听命于朝廷,切不可意气用事,以后不要再分什么兖州和荆州了。”陈望一边烧着纸,面色凝重地道。 江卣和徐元喜也是一方大员,自然不傻,心知陈望这也是为他们好。 再说目前情况也是如此,以前有太尉罩着他们,现在保护伞没了,眼前这位长公子年幼,他们拿什么去和强大的桓温去掰手腕? 又闲聊了一会儿,二人告辞回前院客房歇息去了。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风清月皎,洒在广陵公府的灵堂上,如水银泻地。 只有一个孤独的身影,跪在忽明忽暗的陶盆旁默默地烧着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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