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转身领命,一路狂奔至贤王府门前。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王府的门房老头打着哈欠开了门,知道后,立刻派人通告了常安。 彼时常安李弘还没睡醒,但由于常安这几日是心绪繁杂,浅眠早醒,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窃窃私语,她便起身披衣询问,忽闻父亲方策派人前来,心里顿时明了几分,大致猜到方策定是信了自己,她没有丝毫耽搁,去了外厅简单梳洗一番,只身带着小雯,匆匆搭上马车回了相府。 马车缓缓停下,小雯小心翼翼地搀扶常安下了车。刚进大门,就有小厮弯腰行礼,恭敬说道:“小姐,老爷吩咐,请小姐直接去书房一叙。” 路过枝繁叶茂的大院子,来往的下人,看到常安,无一不恭敬行礼道一句:“王妃。” 到了方策书房,常安转头对小雯说道:“小雯,你去找你的姐妹玩耍去吧,我跟父亲说会儿话,晚点再去寻你。” 小雯听闻,欢快地应道:“好嘞,小姐,那我去啦!”说完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常安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推开门,又轻轻顺手关上。走进屋内,一眼就看到左侧书桌旁坐着神色严肃凝重的方策,他眉宇间带着些许倦意,然而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锋。 听到门声响动,方策才从遥远的思绪拉了回来,目光对上常安的眼神,那里面,夹杂着家国、亲情跟信仰。 常安走上前,端端正正屈身行礼,轻声道:“父亲。” 方策沉了沉气,脸色稍稍缓和,指着对面椅子道:“坐吧。” 常安依言上前一步坐下,还未开口,门却被猛地推开,陈氏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走了进来,满脸关切地说道:“我听说安儿早上还没进食,先喝点参汤垫垫肚子。” 说完,将参汤搁在常安面前,转身关门就走了。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参汤,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方策看着面若桃花的常安,挥挥手道:“先喝吧,别浪费你母亲一片心意。” 常安端起碗,用勺子舀了一些,轻轻吹了吹气,送入口中,不过几分钟,便喝了干净,拿出手帕随意擦了擦嘴,将碗勺推至一旁,正经说道:“父亲,女儿喝完了。” 方策微微点头,垂下眼眸,语气听不出情绪道:“你上次说信王府有个黑衣人制蛊毒害皇上,有什么证据吗?” 常安摇摇头,证据她没有,毕竟她所知道的这些,大多数是前世玄空大师跟她说的,她所了解的,知之甚少,只知道大概走向跟结局。 不过父亲既然是问证据,想必是有查到这个黑衣人存在了,于是赶忙问道:“父亲,您是不是真的查到有这号人存在?” 方策轻叹了口气,说道:“信王府,确实有个黑衣人,不过身份不明,没法确定。皇上确实病了,症状,跟你说的一致。此事牵连甚广,稍有不慎,便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常安微微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又合上嘴巴。现在摆在眼前的种种,跟自己说的都差不多对上了,却不是什么好事情,只能说明事情真的又往前世的方向发展。 父女静默了一会,屋内只听到方策沉重的叹息声。 此情此景,常安有些心疼地看着老父亲,身居高位,肩负百姓,责任之重,重于泰山。 自己拥有两世记忆,实在不能坐以待毙,眼前大势所趋,自己虽然知道事情走向,但好像还是无能为力。 在这迷世之中,所有人都是棋子,当局者迷,又何来的破局之说? 只是有一人,超然于俗世情外,或许,能在他那里找到突破口。 事不宜迟,方常安试探地说道:“父亲,虽然女儿没有证据那个黑衣人是制蛊之人,但有一人,他比女儿更了解所有事情,只是他不知道愿不愿意帮忙。” “是谁?”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方策脱口而出问道,那急切的语气中饱含着对希望的渴求。 “天隆寺玄空大师。不过他愿不愿意出手相助,很难确定。” “玄空大师?”方策一脸凝重,嘴里念叨着四个字,不太确定问道:“他又是如何得知?你跟他,都是从何处得知这些消息?” 常安知道方策依旧好奇这个,但她还是不能说出自己的秘密。 于是避开方策探究的眼神,催促着父亲道:“父亲,此事说来话长,如今情况复杂危急,李信狼子野心,江山摇摇欲坠,最要紧的,便是如何破解此局。” 见她依旧闭口不谈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方策有些不悦,只是国事重要,眼前也确实顾不上这个,心里将玄空大师记下,继续问道:“那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 常安闭上眼睛,试图将脑海中的条条缕缕理清楚,眼神再次睁开时,她轻声道:“接下来,大概六七天,皇上病重,命悬一线。五月初一那天,信王会找父亲,借口万山林有募兵,让你派哥哥前往,然后在途中,埋伏杀手,放射毒箭,射死哥哥,后浇油焚尸,尸骨无存。” 讲到这里,常安低头垂泪,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肩膀不停颤抖。虽未亲眼所见,但前世在狱中,听闻这个事情,心碎不已,泣不成声。 闻言,对面的方策脸色铁青,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突兀,平整的袍子皱成一团,努力控制平稳的语调,艰难地示意道:“不要停,继续说。”那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手帕已然湿透,常安指尖掐了下手心肉,抑制自己控制声音不颤抖道:“与此同时,李弘外公一家被灭门,广妃让李弘前去祭拜,一行数十人,全被部署在别院的私兵暗杀。事成之后,李信让人易容成李弘的样子,率兵前来京城会合。朝中大臣,包括父亲在内,都以为李弘造反,李信顺利夺得皇位。哥哥也被人假扮,以保护相府为由,将相府软禁。李信登上帝位,第一件事,便以“父亲奸臣当道,残害皇室血脉”为由,将一众官员满门抄斩,相府六十三口,一夜之间,都成了刀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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