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紧张兮兮,傅温擦擦手,取过一块热湿巾,将荣圣帝剃发的地方擦拭干爽。然后取出药香,点上插在小罐子上,端在荣圣帝的头边静静熏着。 另一个罐子的母蛊,扭动着身子,对这个药香表示很兴奋,绕着罐子爬了好几圈。 大概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只见傅温放下罐子,取出桌子上的薄刃,飞快一刀,将荣圣帝的头皮挑破,渗出的黑血触目惊心,傅温用布轻轻一擦,丢进冒着火星的炭炉内。 刘公公吞了吞口水,瞪大眼睛看着。 紧接着,傅温取多一支药香,插在同一罐子,两支药香同时燃烧,殿内的药味越发浓重。他一手端着燃着药香的罐子跟母蛊的罐子,放在荣圣帝的伤口处,一手慢慢按捏脖子跟头部,感受蛊虫所在的位置。 太后远远看着,最后站立起来,双手不安地交握着,眼睛都不敢眨一眼,看着傅温的每个动作,紧张得快把荣圣帝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好一会儿,傅温倏地收回手,弯腰靠近荣圣帝的头上左侧地方,又快速点燃多一只药香,神情严肃地盯着荣圣帝的裸露伤口,有了药香跟母蛊的召唤,不多时,一节管状的异物缓缓在蠕动,圆滚滚的身子,撑得头发胀,随着药味逐渐加浓,异物蠕动愈加明显。 傅温脸上愈发认真,一动不动地将药香放置伤患口处,一边眼神示意卢伟飞针准备。 在场的人无一不屏息凝视,连呼吸声都慢了下来,全神贯注看着异物的动向。 几分钟过去了,异物终于探出了一点头出来,红乎乎的触角伸了出来,触碰到空气,又急速缩了回去,傅温赶紧将母蛊再往前凑点,耐心等待子蛊爬出来。 太后的心紧张得快要跳出来了,忍不住身子往前倾了些,想再看清楚点,当看到傅温将母蛊靠近荣圣帝的头皮时,那种局促不安跟恐慌快速席卷她全身。 这黑乎乎的圆虫,她的宝贝皇帝儿子脑子竟然就有这样一条,还是她亲孙子叫人做的,实在是悲痛可恨! 子蛊慢吞吞,缩回了头皮内,好一会儿都不动,傅温轻轻按住子蛊位置后面的头皮,以防子蛊继续往后缩,又将药香吹向伤患处,再让母蛊凑近些,引诱子蛊出来。 又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眼看药香一支也快燃尽了,卢伟夹针的手也酸得快垂下了,子蛊却依旧一动不动,似乎在酝酿什么,一点迹象都没有。 此时屋内安静地很,这时的蛊虫很敏感,需得保证外界绝对安静,才能确保不发生意外。 傅温用口型对卢伟道:“镊子,我划开,你夹出来。” 卢伟颔首,将针重新插入布里,从盘中取出镊子跟薄刃,将薄刃递给傅温,深呼一口气气,等待傅温指令。 只见傅温又招手让李弘靠近,让他压住蛊虫后面的头皮位置,自己左手拿着利刃,右手端着母蛊的罐子,左右眼神示意。 刘公公只觉得一道亮光在眼前闪过,卢伟快准狠将子蛊夹出来丢入母蛊罐中,又快速弹出三针,将蛊虫稳稳钉入盘内。 虽不是师徒,二人却默契一致,配合得天衣无缝,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别的不说,卢伟这飞针的技术真的是一流,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卢伟再均匀撒上特制的药粉,眨眼功夫,子母蛊便化成一滩浓浓的黑红血水。 尽管子母蛊虫已被灭杀,傅温没敢放松警惕,生怕自己放松了,忽略了其他病情,右手拉起荣圣帝的手,三指轻轻按在他的手腕处,略一沉思,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再看回荣圣帝的伤口处,被撑开的头皮已经平塌了下去,一丝丝鲜血从一道十多公分的口子伸头出来,傅温赶紧封住伤口裂处,然后在荣圣帝神智还有些清明的时候,将玄空的丹药塞进了荣圣帝的嘴里。 在短暂的不适和急促的喘息过后,荣圣帝那双圆睁的眼睛终于黯淡了下去。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一些。纷纷将视线移到荣圣帝身上,服药后的荣圣帝还是很虚弱,刚才傅温在他脑后勺开了刀,都不觉得疼痛,只觉得脑瓜子微微一凉,艰难地吞下药丸,身体还是不见起色,想要开口,他就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晕,眼前越来越黑。一张嘴,那沉重的眼皮却再也没有一丝力量,头一歪,整个人就滚落在刘公公怀中。 “皇上,皇上,这这这······”眼见蛊虫都取出了,药也喝进去了,怎么皇上没见好反而晕过去了,刘公公惊慌失色,急得公鸭嗓子都变成了尖锐的高音,又是叫又是哭,一抹眼泪一抹鼻涕。 这一声叫喊,把个太后吓得浑身打颤,不由分说地就往前凑,扒拉开傅温。只见一个昏迷不醒的皇帝趴在刘公公怀里,入眼长长黄色药粉涂抹的伤口映入眼帘,样子颇为狰狞。 傅温先声夺人道:“别大惊小怪的,你们的皇上没事了,只是虚弱晕倒过去,过些时刻便能醒来,吃点小米粥,再让人去煎几服药,养些日子,便能好起来了。” 太后担忧得看着荣圣帝,还是有些担心,目光落在罐子里的暗红色血液上。方才她在后面没看清楚,只见卢伟手中一道黑影一闪而逝,没想到,这蛊虫现下已成了一滩血水,这是什么怪物?想想都觉得恶心,可是皇帝却生生被这虫子折磨了一个多月,真的让做母亲的她心如刀割。 万千情绪敛入眼底,却不敢流露于眉目。她站起身,将自己的身子半转过去,向傅温跟卢伟温和地说道:“今日若不是两位先生出手相救,只怕皇帝……” 她声音轻颤,欲言又止。傅温跟卢伟并未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 忍住哭腔,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荣圣帝,缓缓转过头,继续说道:“此番救皇帝有功,哀家心里感激不尽。弘儿,你快带两位先生下去休息吧。等你父王好起来,再让他亲自嘉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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