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我

这份周密不是郁如认知里的男人该拥有的，她有的时候甚至会怀疑云迹星是不是一个披着男人皮的女人在跟她玩画皮游戏，想跟她搞百合之恋。 这样的男人不是不存在，只是跟即将灭绝的动物一样稀世罕见，她不觉得自己就这么幸运地遇上了。可现实中，又真给她遇上了，她时常为此百思莫解。 云迹星不像是真人，现在与她交流的好像也不是他的真身，他是谁?不知道。或许，他有可能是菩萨的一滴眼泪化作的妖怪，总是让人想靠近却又因其身份的特殊而使人畏葸不前。 郁如身体一动不动，看着云迹星久久沉默。 半天过去，她用手语比划到，[你很好，没有哪里做得不好，你不用为了我或者是为了谁改变，做你自己就好。] “那你对我……有一点感觉吗？”云迹星又问。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郁如也不知道自己对云迹星到底是什么感觉，依赖应该是有一点的，而且是一种最难达到的高度，是一种特殊的依赖。她真切感受到自己与他相处的时候，在依赖溢出的那一瞬间，她会觉得他是她的母亲。 但，爱么……她就一点也不知道了，大概是没有的吧，她心里也更倾向于这个答案。 在看到云迹星今天送给自己的东西以后，她没有很多惊喜，更多的是惊吓，而且突然间就对云迹星有了一种恐惧感，她怕自己被阴谋盯上了。 她听过不少有钱人的八卦，节操能碎到铺地球两周，越是顶层的人，欲望好像就越原始，有点像饥不择食的动物，看到什么有可能可以吃的都想试一下，虽不能以偏概全，但大部分都如此。 或者说，有钱人分两种，一种好的，一种坏的，坏的在外流通被人所知，好的就内部消化，普通人根本碰不到，也就不知道有了。 不过云迹星在她心里不到坏人的那种地步，就算个居心叵测的可疑分子，所以，一开始她钱迷心窍了，有想跟他在一起的冲动。 可在这之前，她又要寻找云迹星真爱她的证明和她对云迹星也有爱的痕迹，好更能心安理得地答应。她要是对云迹星有爱，会惊吓吗？会去寻找自己和他之间爱的证明吗？又真的会有那么多怀疑吗？ 大抵是不会的。 真爱，爱就爱了，哪需要这么多理由? 云迹星支离破碎的模样，让郁如不想在有没有之间选择，而是反问，[你为什么喜欢我呢？我要什么没什么，而且我并不了解你，你应该也不了解我，既然不了解，怎么会有真正的爱?还是……你在透过我看谁?爱着谁？] 她的话宛如一支利箭正中云迹星的内心，让他如梦初觉。一波才动万波随，他的思绪心不由主地奔涌滂湃。 是了，他凭什么质问郁如对他有没有感觉。 他是打开了上帝视角在看她，他是在把他自以为是的爱强加到郁如身上却不曾考虑过她愿不愿意接受。 在他的视角里，他们曾经在一起将近二十年，他很了解她，没人比他们更匹配，他们应该相爱，可郁如的视角里，他只是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他对她再好，她仍然有拒绝和选择的权利，她是个自由的个体，她的行为和意志不应该因他人改变或转移，这才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特殊之处。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上辈子。 他记得，他曾经也问过郁如这样的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我? 那时，他没钱还又胖又丑，郁如却喜欢上了他，所以他问出了这么一句话。郁如当时很认真地列举了他的优点，还分析得头头是道。 她说，“小星星，你就是很好啊，为什么要这么灰心和看低自己呢？我不是因你的外貌而深入了解你的，而是因为你的品格，我们一开始相识的切入点不都是各自的行为吗？可能大多数人都是始于颜值，才会想跟那个人有更多了解。根据让自己喜欢的面貌来筛选人，这样或许能快速找到自己合拍的朋友，但这只是一种交朋友的方式而已，不是既定的法则，并不是人人都得看颜值了解人的。无论交朋友还是找对象都是这样。 反正，我是不怎么看重颜值的。皮囊是老天爷赐予的天赋，我们没办法决定它的品质，但是个人的道德素养，却是自己能自由塑造的灵魂。我没有特殊癖好，只是我觉得，无论是交朋友，还是找对象都是在找一个人陪自己过日子。那过日子，最重要的还是看灵魂的美丽程度，而不是外表。 你可能觉得自己不好看，可我觉得你的品质在男生中是很稀有的美，你很细心，做事认真负责，也很懂得尊重人，而且跟你说话我就觉得有种舒适的感觉。我觉得这样很难得，一般这样的人都比较上进的，跟你在一起没准会很有盼头。我找对象，要求就一点，必须要有责任心，我宁愿他长得可能没那么好看，也不是那么多钱，我都要一个负责的。这样的话，不管有没有钱，生活肯定过得都会比较开心。我觉得你就能做到这样，况且你长得也不难看，我觉得蛮好看的，五官仔细看都很好看，我会喜欢你也不奇怪呀。最重要的是，喜欢就喜欢了，这就是一种感觉，哪需要这么多理由?” 前世的郁如觉得他是个素质道德都很好的人，她不太在意外貌和钱财，她更在乎一个人的品质，只要能对她好，护着她，她就能接受。 那他现在应该怎么做？ 他大概知道了，他不是一股劲地向郁如堆砌那些好意，而是先清楚告诉她，他因什么爱上她了。总要有这么一个切入点的，他才能更加想去了解她，爱她，她也更会有相信他的原因。 云迹星的长久沉默，让郁如坐着有些累，看他的眼也看酸了，她伸出一只手正准备将他推开一些起身时，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阿如。”云迹星将郁如的一只手抓起贴在了他的一边脸颊上，郑重地说道，“我或许不了解真的你，但我看到了你最基础的样子。你这人，抱朴含真，心醇气和，太重情，也太坚强了，你不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却是我知道的情意最深刻的女人。我就是这么喜欢你的，等我了解你，我只会更爱你。 我从来都没有通过你去看谁，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你。你不是谁的替代，你就是你，我爱上的也只是你，你的一切我都爱。相信我好吗？我只是爱你，不是张如李如王如，就是你郁如。我没什么奇怪的目的，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好好过日子。阿如，我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可以给你想要的安稳。” 他有一段时间其实也怀疑自己究竟爱不爱现在的郁如，毕竟上辈子和这辈子的郁如性格有很大出入，他也不了解现在郁如的过去，这让他有时会觉得自己爱着两个人一样，像个渣男。 但，结果还是像现在他所说的，郁如就是郁如，一直都是她，她从来没变过，她蕴含的最本质的东西终始如一，他正是爱她这一点，然后爱她的全部。 郁如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云迹星没有不良嗜好，能给她安稳，这点她是相信的，种种迹象都能表明他是个靠谱的人。 有一回她见他开的车是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她听说买那车不仅要验资，还要祖上三代都清白，没有任何污点，最难的是要对国家做出过重大贡献。从这车来看，云迹星家里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但，她还是害怕，为什么是她?为什么爱她？ 她神情半是平静，半是忧伤地看着他，同时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手抽回。 眼见着手要被抽走了，云迹星赶紧握紧她的手，又快速补充道，“阿如，我认真的，我不是滥情的人，我快二十五岁了，但我还是个处男。” 郁如还是将手给抽了回去，[别爱我，不会有结果的，我觉得你出身在这么大的一个家里，会很难懂，我害怕。而且等你了解我，你或许就会厌恶我了，我们不在一起就是给彼此留存体面。] 云迹星即刻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家其实也不复杂的，我们肯定会有好结果，我想跟你在一起，想在一起的人不会走散的。” 郁如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决绝，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猛然站起了身子，开始沿着屋子里面娃娃摆放的地方走动。 她一边走，一边抓起那些娃娃使劲往地上摔，她摔得很用力，每根头发丝都在替她使劲，还没摔几只，她的呼吸就变得急促，头发又贴在脸上，看起来有些癫狂。 云迹星也站起了身子，看着郁如疯狂发泄的模样，他不免心酸，两行热泪顺着他的脸泣数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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