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与恩守在房门外,许久没有听到婴儿的哭声,只听到稳婆一再说“用力,用力,很快就出来了。” 馨儿的嘴里应该被塞了东西,声音呜呜咽咽的,肯定很痛苦。 李与恩急得抓耳挠腮,以前大嫂生第一个孩子时,痛苦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小山村,让李与恩知道了生孩子是件很痛苦的事。本来他不想生孩子,不想让他心爱的馨儿去经历那种痛苦。但是馨儿温柔地劝他:“成婚就是要生孩子的呀,有了孩子,我们的日子才更有盼头,家里才更加热闹呀。” 馨儿想生孩子,还经常和他一起憧憬他们会有几个孩子…… 李与恩如只困兽般在房门外徘徊着。突然听到稳婆大喊一声:“不好了!血崩了!快!快请郎中!” 屋外的李与恩眼前一黑,就看到他大嫂双手全是血,从屋里冲了出来,冲李与恩喊道:“快,快去请十八叔公来!” 李与恩转身就跑。十八叔公是他们村上的郎中,平时村民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去找十八叔公,当然那些病痛有的治好了,有的没治好。大家也不会质疑十八叔公的医术,只说一切都是命。 李与恩气喘吁吁地跑进十八叔公家,看到十八叔公正在院子里晒穿心莲,一把拉起他就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十八叔公,馨儿,生孩子,血崩了,你,你快去看看。” “血崩!我,我堵不了,堵不了啊!”十八叔公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十八叔公长得高大,李与恩个子矮小,他不愿意去,李与恩竟然拉不动他。 李与恩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求求你,求你去看看,或许有办法。” 十八叔公拉起李与恩,很痛心地说:“不是我不帮你,与恩,你忘记我三儿媳妇了吗?” 李与恩一愣,这才想起三年前十八叔公的三儿媳妇正是生孩子时血崩死去的。 如果十八叔公有办法,他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媳妇死去? 李与恩松开十八叔公的手,快步跑回家去,不顾一切地冲进房间,想自己去堵住那个血口子。 他的馨儿,此刻那张漂亮的脸蛋白中透着青,原来红润的双唇现在惨白得怕人,她已经晕死过去。而她身下,血还在流着。 母亲和大嫂早已红了眼眶,都吓得站在一旁直打哆嗦,却又无能为力。纵是见惯生死的稳婆,看着已经晕死过去的馨儿,也红了眼睛叹气。 李与恩疯狂地扯过一张被子,扯出一团又一团的棉花往馨儿下身塞,企图堵住那个血口子。 一团又一团棉花被染红,馨儿刚才在李与恩扑到她身上时下意识举起来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李与恩的天塌了! 因为本地有说法,说是生孩子时死掉的人是死得不好的,是凶死,不能留在村里吓人,并且还要埋得离村子越远越好。阿哥叫来几个堂兄弟过来帮忙,就那样将就着那张席子被子卷起馨儿,就要抬出去。被救醒过来的李与恩手脚并用地扑上去,死死抱住阿哥的脚,不让他们那样抬走馨儿,悲悲切切地说:“好歹给她钉口棺材。” 阿哥无奈,只得让大家停下来,找来几块木板,将就着那几块浸了血的床板,钉了一口薄棺,李与恩趁哥哥他们钉棺材时,将妻子的身体擦洗干净了,给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 母亲不让李与恩去送馨儿,李与恩非要去,大家都劝不住他,只好由着他。 将馨儿抬到远处那座专葬那些死得不好的人的山上,馨儿就那样草草下了葬。李与恩守在馨儿坟前,死也不愿意离开,说要再陪他的馨儿一会儿,等天黑了再回去。 阿哥和堂兄弟们走了,李与恩就摔破馨儿那只供着一碗米饭的碗,割了自己的手。他觉得自己没办法活下去了,与其一辈子痛苦愧疚的活着,倒不如跟了他的馨儿走…… 李与恩小心翼翼的看看师父,小声提醒他:“师父,马上就天黑了。”冯正祥抬眼看看门外,漫不经心地说:“还早着呐。”说完又跟主人碰了一下碗,喝下一大口酒。李与恩就不敢吭声了,只能默坐在一边,看师父慢条斯理地喝酒,吃肉。不一会儿,主人家的媳妇红着脸出来了。 真是神奇!今天下午李与恩和师父看到她时,李与恩甚至以为她没救了,快死了,没想到吃了两次药,她现在竟然能走动了。主人看到媳妇能走出房间了,也是一阵激动,赶紧放下碗筷,去搀扶她。 那小媳妇来到冯正祥面前,就要下跪,冯正祥赶紧拦住她,看她已无大碍,就准备告辞。主人看天黑了,苦苦挽留冯正祥师徒在这里住一晚,冯正祥不住,执意要走,主人就给他们燃起一个火把,千恩万谢地送他们出了门。 才走出村口几步,冯正祥就从后面用力一吹,火把瞬间熄灭了。他还嘟囔着:“哪儿来的大风啊,把火把都吹灭了。”李与恩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是师父在搞鬼。师父年纪大了,却跟个老顽童似的,时不时就喜欢捉弄他一下。看着黑漆漆的夜幕,李与恩怯怯地问:“师父,你不是有火镰嘛,把火把点着了再走吧,这么黑,路都看不见。”“摸索着走就行啦,风大,别举火把,前面就是森林,万一引起火灾可就不好了。”冯正祥边说边走,一双小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光。 师徒两个走了几个小时,才在凌晨两点回到冯正祥的家。七十六岁高龄的冯正祥无妻室无儿无女,一个人住在半山腰的几间茅草房里。李与恩是他两个月前在出诊路上“捡”回来的。李与恩长得很瘦小,今年二十岁,冯正祥见到他时,他倒在一片乱葬岗的一个新坟堆上,满身血污,手腕上出了很多血,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冯正祥探到李与恩鼻子里还有一点点微弱的气息,当下对他采取了急救措施,然后像拎个孩子一样将他拎回了家。 七天后李与恩醒过来了,冯正祥就问他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为什么不想活了。李与恩看到面前这个个子跟他一样瘦小,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弄清楚眼前这位竟然是他们这县里最着名的郎中冯正祥时,一下泣不成声。告诉冯正祥他不想活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躺在床上不断流血,流了好多血,直到流干,直到妻子无奈地离开,他却无能为力。他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会干,什么都干不了,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好,救不了她。 看着泪流满面的李与恩,冯正祥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很多女人在生孩子时都会走那条路,你先睡一觉。” 李与恩说:“如果事先能把你请到我家去,或许能保她一条命。我好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听我阿妈的话,只请稳婆,不请郎中。” 冯正祥有点无奈地说:“生产时血崩,目前无治。请谁去都一样,没人都堵住那个血口子。” 李与恩愕然,在这之前,他没见过冯正祥,大家都把冯正祥传得神乎其神。说他以前曾是宫中太医,医术高明,神出鬼没,也不跟村民们同住,一个人住在山上。他若回家,必是回家采药制药,不需要采药制药时一般都在外面游荡。由于他行踪不定,能遇上他,让他医治的人都觉得是自己运气好福气好。三番五次上门找他,却连面都见不着的人,只能叹自己福薄命贱,得不到“神医”相救。 李与恩醒过来了就想回家,冯正祥却说:“你失血过多,虽然醒来了,也不能回家,得跟着我,让我为你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回去,你若现在回去,还是死路一条。”其实李与恩也不想回去,他实在无法去面对那个房间,面对没有了馨儿的家。他试着下床走了几步,真的觉得脚底如踩在云朵上一样,直打飘。这么动一下,就头晕目眩。赶紧又乖乖地躺到了床上。 他原是想一了百了地跟了馨儿走的,却没想到被冯正祥遇上了,将他拎回了家。 冯正祥说:“死你都不怕,还怕活着么?以后你就跟着我去混吃混喝吧。”冯正祥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就走了,但是这一身医术若跟着他进了棺材,就有点可惜了。所以,他决定收李与恩为徒,将他这一身本事传授给他。他看出了李与恩生性胆小,所以以后出诊,他都要等天黑了才上路,到哪都一样,从来不在白天走路。想让李与恩走多走夜路,练练胆子。 李与恩既得了这个大机缘,拜了师父,就写了信回去告诉母亲,想安心的在这里跟着冯正祥了。 母亲托人给李与恩回信,告诉他那个孩子活了下来,他既然有机缘学医,就安心跟着师父学医,不要挂念家里。 李与恩收到母亲的信,才想起妻子当时是生下了一个孩子的。现在妻子死了,作为父亲,他要担负起养育孩子的责任,而不是将孩子丢给母亲,于是李与恩就跟师父告假,想回去将儿子接到自己身边来,自己带着。 冯正祥说:“再过一个月才回去吧,等你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你才有精力照顾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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