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叶向前挽了周老太胳膊,道:“你带他俩回去吧,我同大娘解释。” 云氏又冲周老太感激的弯下腰,才招呼儿子回了豆家。 “叶儿啊,一夜没睡,困坏了吧?”周老太无比心疼的抓上儿媳的手,“走,快家去好好补补。哦,大山呐,你把骡子车送新宅去,不然这骡子乱叫唤,让叶儿睡不踏实。” 周大山:“……” “大娘,我不困,车上有肉,得卸下来。” 往车上一瞧,周老太就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这孩子,也太勤快,好好休息一天,等明个儿再开始也赶趟啊,家里又不会少她吃少她穿的! 有心埋怨,又不舍得,只好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儿子。 趁儿媳往院子里拎肉,周老太一拐杖就戳向儿子那只好脚,低着嗓子道:“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媳妇儿的东西,她要买,你就不知道拦着点!” 周大山吃痛,难以置信的看向老太太,“我是您捡来的吧?” “就是!你是草窠里捡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再敢欺负那闺女,当心你的皮!” 说罢,周老太就换上一副慈爱笑容,冲宝贝儿媳迎去,“叶儿啊,等卸完肉,我就让大山去新宅把你姐和月如娘叫来,帮着你忙活。” 凉凉晨风中,周大山:“……” 隔壁,云氏刚迈进豆家大门,一道骂声就劈头盖脸而来。 “丧门星,你还知道回来啊!你生的那个小贱人呢,她不是说要踹老娘么,怎么没见人影儿!” 按照以往,云氏此刻早惧怕的缩到角落,不敢吭声也不敢抬头了。 可今天,云氏居然既没有害怕的样子,也没缩到角落。 她冷着一张脸,自顾自抱着豆长生,看都不看婆婆豆王氏一眼,往自己居住的西厢房走去。 豆王氏活见鬼般瞪视着云氏,片刻过后,她便以更高的嗓门骂开了,“好你个混账婆娘!一晚上没回来,你倒是长本事了,当婆婆的在这里,你居然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这可真是反了天了!老三呢?赶紧把老三叫起来,像这种不孝的东西,还留着干嘛,赶紧给老娘休了她!” 已经进屋的云氏眼睛一亮。 这不是正中她下怀么。 豆天宝揉搓着睡眼从柳如烟房中走出,哈欠连天的埋怨:“娘,大早上的你喊啥喊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睡睡睡!你成天除了睡,就是睡!你没瞧见你那婆娘都快骑我的脖子上拉屎拉尿了?你但凡是个男人,这就去好好收拾她一顿,给娘出气!” 豆天宝睡意没了一半:“她回来了?” “回来了,头上顶着诰命回来的,甩脸子给我这个当婆婆的看呢!” 云氏?敢甩脸子给娘看?天要塌了吧。 豆天宝一身懒气的往云氏房中走去。 一脚踏进门槛,瞧见儿子豆元东正拉着云氏衣襟站在炕前,拿一双透着惧意的眼睛盯着他。 炕上,躺着他的另一个儿子豆长生。 瞧见豆长生胸膛起伏,他皱皱眉,也没细看云氏板着的一张脸,道:“回来了还不去打水给我洗脸,坐这里干啥。打完洗脸水就快去做饭,都快饿死了。” 说完他就又打个哈欠,回柳如烟房中去了。 云氏的一颗心,在此刻,彻底死透! 豆天宝一倒回床上,就又睡了过去。 等再被声响吵醒,他发现是柳如烟在放洗脸水。 他疑惑皱眉:“不是让……” “怎么了?”柳如烟向他看去。 豆天宝咽下到嘴的话,“没事。” 说实话,云氏是真不想去厨房忙活,可是想起赵氏,特别是昨晚赵氏还为了她…… 等她进入厨房时,赵氏正蹲在灶前烧火。 “二嫂……” 赵氏闻声转头。 在那一瞬,云氏的眼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她快步上前,蹲在赵氏面前,心疼又歉疚的拿手捧住了赵氏的脸,“都怨我……” 赵氏一面推开她的手,一面宽慰道:“不打紧的,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逢年过节,他都得踹我两脚。” 云氏赶紧抹去泪水,从袖子里掏出个瓷瓶,塞入赵氏手中,“这是红花油,你拿去擦。” “你哪来的这东西?” “昨晚我头磕破了,今早叶儿、叶儿男人塞给我的。你快收起来,别被她小姑瞅见,不然又得惹出一场是非。” 赵氏忙将瓶子塞进自己袖子,“她三婶儿,长生咋样了?” “好在去的及时,烧也退了,现在正在屋子里躺着。” “阿弥陀佛,那就好那就好。” “二嫂,这是你的三十文钱,你快拿回去。” 一听这个,赵氏赶紧往回推,“你个傻子,快揣起来!” 云氏不肯,又推回去,“长生已经没事了,这钱用不上……” “用不上你也揣起来,要是有人问,你就说花光了,不然,我这顿打不是白挨了么。” 别说,这话还真在理,这钱已经露了,倘若还回去,必然会被豆王氏充了公。 “那我就先替你存着,等过些日子,这事儿淡了,我再偷偷给你。” “这才是呢。” 云氏说着,又心疼的攥紧赵氏的手,“瞧瞧这眼睛都青了,嘴角也有瘀血,看不着的地方,还不知道下手有多重呢……” “哎,这都是我的命,谁让我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个儿子呢……” 云氏咬牙,“说什么命不命的,我倒是一口气生了两个儿子,下场还不是跟你差不多!” 赵氏惊讶:“她三婶儿,你这是……” 怎么回事?放在往常,云氏是万万说不出这种话的。 有时候,被揍急眼了,她还会忍不住反驳几句,而云氏,受了委屈,向来只有默默流泪的份儿…… “呦,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凑一堆,八成又在偷偷捣鼓私房钱吧。”门口,豆如玉戏谑的道,仔细看,她嘴角还粘着忘擦去的糕饼渣子。 云氏松手,神情淡漠的去切咸菜条。 赵氏蹲回去,往灶里添柴。 遭到无视的豆如玉立马火气上头,“昨天你养的那个小贱蹄子把娘都气晕了,你别以为能轻易翻篇!” 云氏眼皮都不抬一下,稳稳切着咸菜,语气淡淡道:“那就让娘去隔壁,啐她一脸,再揪着她头发,狠狠甩两个大嘴巴子。” 赵氏猛然抬头,看向云氏。 她三婶儿这是昨晚被刺激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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