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和自家祖母一样的年纪，甚至比祖母还年轻些，但是头发已经花白，背也坨了。 张婆子此时开口道：“大妹子，我们今天来，是听闻你家接做被子衣裳的活计，最近天越来越冷，家里的冬衣和被子不够了，家里人也都不擅长针线活，这才来打扰你。” 刘氏听张婆子的意思是想做被子衣裳，脸上顿时带上了笑容。 “什么打不打扰，燕家能找老婆子我做衣裳，那是抬举我了，来来来，进来坐着说。” 两个女孩很是激动，连忙进屋烧水待客，因为家里穷买不起茶叶，就在碗里加了些红糖。 蒋二丫又将家里平时不舍得吃的麦芽糖都拿出来了，递给燕南笙，“呐，给你吃，我、我家没有点心招待你。” 蒋二丫一脸的窘迫，在她眼里，燕家是村里的富户。 就像地主老爷家一样，平时肯定是什么好吃的点心都吃过，而燕南笙更是秀才老爷，身份在那就，怕燕南笙嫌弃。 可这是她家最值钱的东西了，这还是上次奶奶去镇上送帕子，铺子老板娘送的。 她们自己是舍不得买的。 她们姐妹俩和奶奶一起绣帕子挣钱养活自己，绣上一个月的帕子，也就才挣个五六十文。 若是能接到秀被面的活还能好些，若是蒋大丫自己秀，也得多半月，能挣个一百多文，但不是每个月都能接到。 奶奶还病着得吃药，所以哪里舍得买这十多文一斤的麦芽糖。 燕南笙看出了她的窘迫，连忙一脸开心的拿过她手里的麦芽糖，放进嘴里，“嗯，真甜！姐姐这糖还有吗？” 她靠近蒋二丫悄咪咪的说：“姐姐，我祖母不让我吃糖，说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你那还有吗？我可以买一点吗？” 看着跟小仙童一样的燕南笙，因为怕祖母怪罪小心翼翼的可怜劲，蒋二丫的心都要化了。 她也顾不得燕南笙是不是秀才老爷了，现在在她眼里，燕南笙只是个想要吃糖的孩子。 她拉着燕南笙的小胖手，“姐姐那还有，你跟我来，也不用收什么钱，一块糖而已，姐姐都给你吃。” 张婆子见孙女跟蒋二丫玩去了，心里顿时叹了口气。 孙女再怎么聪明也是个孩子，还是得多跟同龄人接触，要不然她真怕孙女有一天被肩上的重担压垮了。 蒋家一共三间房，祖母刘氏住一间，姐妹俩住一间，剩下的一间很小，只能放置一些杂物，厨房则是在姐妹俩房间外面搭建的棚子里。 蒋二丫和蒋大丫带着燕南笙去了她们俩的房间。 房间里甚是空荡，一张木床，一张带抽屉的小方桌，两把凳子。 角落里还有两个木箱。 蒋二丫走过去从其中一个箱子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里面躺着三块麦芽糖 。 蒋二丫最后看了一眼麦芽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很快将纸包包起来，塞给燕南笙，“你赶紧藏起来，别被你奶奶发现了。” 燕南笙也掏掏自己的小兜兜，从里面拿出了一角碎银子塞给了蒋二丫。 吓得蒋二丫连连后退，摆着手摇着头，一脸惊慌，“不可不可，就是几块麦芽糖，不值什么，你不嫌弃就好，哪还能要你的银子呢。” 蒋大丫在一旁也是摇头，“燕秀才，你还是把银子收起来吧，我们不能要。” 燕南笙想了想，她最小的钱就是这一角碎银子了，今天走的急，没带铜板。 “那蒋姐姐能帮我秀条帕子吗？不怕你们笑话，我母亲和伯母们都不善针线，秀出来的帕子不甚美观，我家里有几个图样子，你们帮我秀，我给你们钱，这总行了吧？” 姐妹俩对视一眼，蒋大丫点点头，“这个可以，一会我跟你回家拿图样子，等我秀出来就给你送去。” “那蒋大姐姐，一条帕子多少钱？” “我们家只有粗布，若是你想秀绸布的，我得去布桩看看有没有绸布边角，那样的话得贵一些，粗布的两文一条，绸布的十文一条。” “好，我要绸布的，给家里女长辈们都准备一条，再留着些备用的，你就给我做二十条绸布帕子吧。” “我的图样子可能繁琐些，我给姐姐二十文一条，姐姐们慢慢秀，我不着急要，秀的好我给姐姐们添辛苦钱。” 姐妹俩没想到燕南笙这么大方，帕子按二十文一条不说，还给辛苦钱。 “那就谢谢燕秀才啦！我们一定好好秀！” 门外张婆子喊燕南笙回家了，跟蒋家两姐妹拜别，就跟随张婆子回家了。 刘氏和蒋家姐妹站在门口，目送着燕家祖孙俩回了家，这才转身回家。 蒋大丫和蒋二丫一起回到了刘氏的房间，“奶奶，燕家老夫人给了咱们多少活计？” 刘氏掏出桌子上张婆子给的荷包里的钱，“你们看，这是燕老夫人给的定钱，一共是……” 姐妹俩紧紧的盯着刘氏的手，确切的说是手中的银子。 “二两！” 姐妹俩的眼睛瞪得老大，连刘氏也惊呆了。 “这这……她只说这是定钱，没说有这么多呀，我、我这也没好意思打开看，这……” “奶奶，燕秀才也跟我们姐妹俩定的帕子，说是绣的好还给我们辛苦钱呢，让我一会就过去拿图样子……” 刘氏眼睛直直的盯着手中的银子，喃喃道：“大丫二丫，燕家这是想要帮咱们呢。” “咱们得赶紧把手中的其他活计做完，专心做燕家的活！” “嗯！奶奶放心，我们会赶赶进度的！一定给燕家秀好，给燕秀才秀好。” 刘氏的眼睛逐渐的蓄上了泪水，“燕秀才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秀才，早晚是要做那人中龙凤的，秀的好与不好都是她一句话的事，她就是想着多给咱们几个钱。” “只不过怕咱们不收，才找了这样的借口来接济咱们家，燕家都是好人呐！” “将来燕秀才做了官，那也是我们这些穷苦人的依靠啊！” 蒋家的祖孙三人一时间沉浸在感动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姐妹俩的眼神逐渐坚定，好似有了目标有了盼头。 她俩相视一笑，作为双胞胎自是心灵相通的。 燕南笙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举造就了未来大庆朝最有名的刺绣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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