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进学

十几天后，逢十一月，月初进学。 “天学监有规矩，平日里家人无故不得探视，想出来也得拿到监长的手谕，每月底三日是学监放假归家的日子，每周休沐日在学堂是自由日，但是不可出学监总门，违者视为犯禁。”青泽近日出府，四处打听了下天学监。 “若是姑娘有需要的东西，就派人给相府递信，青泽立即给姑娘送去。”天学监学子只能带一个侍从陪同，他只好留在湘苑。 “好，阿泽你一人要守好湘苑。”李抒玉乖乖让红俏给她系上披风带子，突然想到了什么，“阿泽！若是我娘亲来信了，记得送给我啊。” “姑娘，放心。”青泽点头，他怎么会不知道姑娘有多盼着荔州来信。 李抒玉眉眼一弯：“辛苦你啦！” 秦叔从院外进来，朝着里头恭敬道：“大小姐，长公主的车驾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红俏提上书厢，跟着李抒玉一道出去。 李抒玉来到大门，见昭敏坐在马车上气色红润，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像是心情极好。随行队伍有十二人佩刀侍卫，在昭敏的马车周围伫立。 南昭敏注意到李抒玉出来，朗声道：“抒玉！上来。” “公主身体近来可好？”李抒玉问道。 马车车辕上下来一个小太监，拿下脚凳，扶着李抒玉上了马车。 “修养了这么些日子，早就好了！而且，我再也瞧不见那些东西了！”南昭敏拉着李抒玉坐到她的旁边，小声说道。 外头小太监朗声开口：“起驾！” 浩浩荡荡的队伍往着京城北边驶离…… 天学监坐落在京城北边的一处郊外。 京城中凡达十二岁，且是皇亲国戚、京城贵族、官宦子弟或者有钱人交够银钱的皆可进的皇家书院。 进入天学监学子，统称为元生，着天水碧色青衿服（见注释1）。学六课：道（礼、法等）、射（骑射）、艺（绘画、琴技、舞） 、 策（治国策）、 算术、棋。 每年年末，元生都要进行一次元生大考。未上元生榜者，是要通知家里。由家中定夺是否来年继续入学。 元生榜上前三名并且有六位典夫子的评级“优”才可以进阶成为典生，其余上榜者则来年继续学习元生知识。（评级分：优、良、差；全差无良视为落榜、四差两良也视为落榜。） 若是被六课典夫子其中之一收为徒弟，则可以直接进阶典生。但是最后只能获得该课业学位，三年后通过典生试成为某一特定官职，不可参加国考。例如女子被艺科典夫子收徒，日后通过典生考试，则可以成为有品阶的宫中画师，或者京城画师官；没有被收徒的典生，可直接参加三年一次大考，前三名通过殿试面见圣上，得皇帝赏识，才可入朝为官；未中榜者则无法出仕。 以上，在来的路上，小太监三晖整理成册，向她和昭敏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天学监内的规制。 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抵达了天学监。 李抒玉一掀开帘子，就见李之行穿着学堂的典生服饰紫色青衿，正笑意盈盈地站在学堂门口。 “大哥哥！”李抒玉有些惊喜。 李之行又朝后头看去，作了一揖：“相府李之行，见过长公主。” 南昭敏打量着面前的少年，清雅俊逸，比她还高一个头，举手投足温润有礼，和她那几个小侄儿都不同。南昭敏挥了挥手：“既然是抒玉的哥哥，且不必多礼！” 李之行带着李抒玉和昭敏进了学堂，今日是学堂自由日，不少学子不是围在一起下棋，就是在那围场玩蹴鞠。居然还有一片小湖泊，岸边正站着几位小姐在作画。 这京城学堂的氛围倒是很好。 “哎呀！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呐！” 李抒玉闻声侧眸望过去，见那边围棋桌那几位小公子突然叫嚷了起来。 乔羡之怒摔手中的棋子，哀嚎道：“大哥！我今天下不赢你，明天夫子就要罚我打扫茅厕了，你就不能让让我嘛！” “你喊谁大哥呢？谁会有你这么蠢的弟弟。”对面的南容宣翘着二郎腿，眉眼含笑，好以整暇地看着乔羡之抓耳挠腮，“不如下五子棋，我好让让你？” 周围立即哄笑一片，其中一位个子颇高的小公子假意劝道：“羡之兄，这里围棋，就属你最烂，不如和夫子说说，以后让你下五子棋？” 乔羡之侧头狠狠盯着他，双手抱拳扭了扭手腕，作势要打人，惹得那位小公子急忙躲在南容宣身后。 “这边对弈，那边围场锻炼，就连河边画画的都是夫子留下的课业，平日里没有达到夫子标准，休息日也就不能休息。”李之行在旁解释道。 南昭敏轻笑了一声：“我就知道，南淮景那懒得升天的人怎么会在围场跑圈。” 李抒玉顺着视线过去，这才发觉那围场上的学子个个面色都有些不好，原来是被迫。 “抒玉妹妹！”乔羡之在那边猛得挥了挥手。 李抒玉没想到乔小公子还记得她，也朝他挥了挥手。 “你围棋对弈赢过太子殿下的事已经在天学监传遍了。”李之行突然道。 “什么？”李抒玉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向李之行，她发誓她一个字都没提，到底谁说的？ 乔羡之小跑过来，笑着朝他们作揖，李抒玉也赶紧回了一礼。 “抒玉妹妹，在下乔羡之。” “乔小公子安好。” “喂，本公主还在这呢！”昭敏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乔羡之嘿嘿一笑：“长公主您会围棋吗？” “不会啊，怎么了？” “抒玉妹妹会啊，我现在啊…需要抒玉妹妹的帮助。所以公主殿下，还没用午膳吧？赶紧去厢房入住，早点休息哈！”话落，乔羡之又立即看向李抒玉：“抒玉妹妹，帮帮我吧，你只需要帮我下过那小子即可，那小子围棋也就只能下过我。”乔羡之手一抬，指向那边。 李抒玉顺着视线看向那边围棋台，不少公子都在那看好戏，对上坐在那儿的南容宣的视线，远远地见那少年一手支着下巴，翘着的二郎腿还在那晃悠，眉眼带笑地看着这边。 李抒玉心想，她就没见过几个像南容宣这样没个正行的贵族子弟。 李抒玉有些犯难，便推辞道：”乔小公子，抒玉……恐怕不行。” “你不行？你怎么会不行！太子殿下棋艺高超你能下过他哎！”乔羡之一听李抒玉拒绝，立马急了。 “乔小公子，你听错了吧！抒玉何时……能下过太子殿下了？”李抒玉假笑道。 乔羡之摇了摇头：“首先呢你在宫里和太子殿下对弈这是不争的事实，其次呢……太子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棋室，整整三天都没出来，这一打听，不就晓得了？” “你就帮帮我吧……夫子让我不许找学子援助，必须单独下赢一把才算过关，你今日才来还不算学子，只有你能帮我了！”乔羡之满脸都是哀求。 南昭敏唉声叹气道：“乔羡之，我们抒玉凭什么要帮你啊？” 李之行觉得有些好笑，也适时开口：“羡之兄，今日找抒玉帮忙钻了空子，明日夫子知晓，怕更不好过。” 此时那头的南容宣站起来作势要走，不耐烦道：“乔羡之，下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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