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至启和卡卡离开后，原本还有些拥挤的网咖前台瞬间显得空荡了几分。 顾远单手插兜，半垂下眼，思绪一时之间有些乱。 俩人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气氛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池余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无数的想法一一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自责，懊悔的情绪在心口反复纠缠，无休无止。 “池余。” 半晌，顾远掀起眼皮，声音温和道喊了声他的名字，“你一晚上都没睡吧。” 当顾远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响起时，池余下意识的抬起头，心底翻涌的情绪也在一瞬间随着话音渐渐平静。 顾远有些无奈的轻声叹了口气，语气依旧温和道：“你这个反应，看样子是真的一点鱼都没有摸了。” 说这句话时，顾远似乎对此还挺骄傲。 池余：“” “池余，现在这里就咱们两个人。”说着，顾远扭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见没什么人后，他才继续道：“刚刚，你跟老程的说的话。” “说真的，我也就听了个大概。” 池余捏了捏衣角，漆黑的眸子带着几分期待的神情望向对面的人。 顾远顿了顿，又说:“我猜……昨天老程一定是跟你说了很多，最后让你考虑考虑加入战队的事情？” 闻言，池余抿了下唇，轻轻点了下头，声音略带沙哑的“嗯”了声。 得到回应，顾远伸手捏了捏眉心，又缓了一口气，想了几秒，他又问：“那你的想法呢？” 池余半垂着眸子，声音清冷的回道：“我答应了。” 简短的四个字，他说的认真。 话音落下时，顾远看向池余的目光变了变，他没想到池余答应的如此干脆。 对此，顾远有些无奈的轻笑了两声。 “池余，我没问你这个，我问得的是你的真实想法。” 池余有些不明白。 他答应了难道不就已经是答案了吗？ 看着池余眼中不解的神情，顾远暗自在心里默默想，他眼前的人还是太单纯了些。 “池余，你知道“你答应了”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顾远神情稍微严肃了些，说:“在你答应的那一刻，你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 “当你选择成为战队的成员的那一刻，从今往后，你所走的每一步都不会单纯的只属于你自己。” “自由和权利，或许从此刻起就不会都能随心所欲的由你自己支配。” “所以，你真的想好了吗？” 话音落下，池余捏着衣角的手微微松了些力气。 顾远说的这几句话，犹如一枚定海神针，让他原本还飘忽不定的思绪顿时清醒了几分。 虽然，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失去自由的这种生活，但是，他同样也很清楚自己一旦做出选择，从此自己以后的生活也会朝着一个不一样的方向发展。 沉默半晌，池余轻声“嗯”了声，认真道：“嗯，远哥，我很清楚。” “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是认真的。” 顾远挑了挑眉，没说话。 池余重新抬眼看向顾远，当触及到他的目光时，那颗沉寂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或许顾远觉得他的决定有些太过于草率，不过对于他自己来说，他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除了给自己一次机会，说到底还是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想要成为一名职业选手，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正站在面前的顾远。 只因为你，我想要多一个理由可以再多靠近你。 埋藏在心底的欲望不断疯狂放大，池余竟然有些偏执的想要可以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顾远看着他脸上认真的神情，心口狠狠的颤了下，多余的话堵在喉咙里，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有种得偿所愿的欣喜感涌上心头。 半晌，他还是又重新问了一遍，“池余，我在重新问你一次，你是真的想好了吗？” “当你真的说出答案后，不管后面的路有多难走，你都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不论多难，你都是要咬牙坚持走下去的。” 池余没有一丝犹豫的点了点头，声音清冷的“嗯”了声，“想好了。” 话音落下，得到心里想要的答案，顾远嘴角勾起，心情大好的长呼出一口气。 其实，当昨天从程至启口中听到池余就是echo的那一刻，顾远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想要让池余成为自己战队的一员’，哪怕池余现在的实力和比赛经验不足，他都想要让池余留下，最不好，也可以池余暂时成为一名战队的替补成员。 从认识池余到现在，说真的，顾远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动了心。 这样乖的一个人，世界上独有。 世界那么大，强留在他身边又怎么样！ 剩下的时间，顾远又跟池余多聊了一些关于战队的相关事情，直到池余的情绪稳定下来，他才劝着池余去补觉。 昨天，池余一晚上没睡，在熬下去，可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 网咖二楼休息室内。 顾远推门进去的时候，只见，程至启正一脸懊恼的站在窗台前叹气，而卡卡则翘着二郎腿悠哉的刷着手机。 想来，程至启还在为刚刚自己无意之举而后悔。 顾远握着门把手，抬腿走进来，侧身轻轻的门关上。 听见声音，原本还站在窗台前发呆的程至启猛地回过头，他先是看了看顾远，随即神情又有些期待的往后面看了看。 发现顾远后面空无一人，原本明亮的眼睛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顾远有些疲惫的抬起步子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随意伸展，身子懒散的斜靠在沙发一边。 他微抬头看过去，嗤笑了声，神态慵懒的开口道:“哎，老程，你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多大点事。” “来来，来，过来坐，咱俩聊聊。” “我，”闻言，程至启又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有些懊恼道：“池余呢？你跟他聊得怎么样？” “刚刚，看他情绪不对，我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问的话有些太直白了。” 顾远半垂下眼，眉眼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点了点头，“嗯，是有点。” 一听到顾远这么说，程至启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卡卡抬头看了一眼，也同样有些不确定问道：“所以，池余他爷爷为什么姓蒋？而池余姓池啊？” “难不成，池余随他妈妈的姓？” 闻言，顾远若有所思的深呼一口气，沉声道：“不见得。” 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在池余身上的事情，顾远敢确定，池余家庭关系可能不太好，一个刚满十八岁，高中刚读完的高中生早早辍学出来打工。 而且，从认识他开始，除了上次去医院说要探望爷爷的病情外，从始至终，顾远也没有听说池余提起过他家里面的事情。 排除池余学习成绩不好的这一个原因外，那另一个就也只能是他跟家里人关系有些复杂。 程至启摩挲着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烟的动作一顿，又有些不安心的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池余是被收养的。” “从他来到现在，池余为人处世上一直都挺不错的，但是也似乎一次都没有听他提起过他家里人的事情。” 程至启的猜想也正是顾远心里所想的。 听到程至启说池余可能是孤儿的时候，原本还坐在沙发上刷微博的卡卡一下子坐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我草，你们说的真的假的？程哥，这种话，你可不能乱说。” 程至启将烟叼在嘴上，犹豫了片刻，轻声道：“我也就随口一说。” 俩人沉默几秒，顾远伸手将自己前额的碎发撩上去，轻叹口气，有些无奈道：“行了，不管池余家庭怎么样，总归来说，他也早已经十八岁了。” “人生的很多事情，他都能自己做主。” “咱们也实在没那个必要深究人家的私事。”说着，顾远顿了下，似乎又想起什么，继续道：“况且，他也已经答应了。” 话音落下，程至启夹着烟的手一僵，满眼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顾远，不确定道：“答应了？你说池余已经答应了？” 顾远抬眼看过去，神情颇为骄傲的点了点头，“昂。” “真的假的？原本，刚才看池余反应，我还以为他会反悔呢。”程至启笑道，“reset，你跟他说什么了？” 顾远躺在沙发上，抬起头看向天花板，“我说，呵，保密。” 程至启无语：“哎，不是你！！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顾远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语气欠欠的低声笑道：“有些话，确实不太能说，过程你也就别打听了，反正结果是你想要的不就行了。” “能签下池余这件事，说到底，还真的让我有些意外。” 听见顾远这么说，程至启虽然心里有些好奇，但是也自然没有在多问什么，就像顾远说的，结果是自己想要的不就行了。 “所以池余真的同意加入战队了？” 坐在对面的卡卡听到俩人的对话，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顾远笑了笑，没说话。 程至启点上烟，点了点头，回道：“看样子，同意了。” 闻言，卡卡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卧槽，“没想到还真是一语成谶了，这天赐的缘分不要都不行啊！！” “我当时第一眼看到池余的时候，真觉得他是战队的成员，没想到兜兜转转还真是他！！” “而且，昨天，你不知道，我看着池余的id跟echo的id重合的时候，我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听到id的时候，顾远下意识偏头看过去，问道：“他是不是改名字了？” “谁？你说池余吗？”卡卡看过去，说：“他确实改名字了，好像新赛季更新后他就改了。” 闻言，顾远收回视线，心里了然，“怪不得。” 有了池余同意加入战队这件事，程至启原本还悬着的心也终究是稍稍放了放，不管怎么样，这已经是一件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事情了。 半晌，顾远从口袋里捞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老程，如今战队已经创建，距离深渊赛事报名时间，咱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这两个月，还是需要你费心。” 闻言，程至启掸了掸烟灰，默默点了点头，“放心吧，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那这段时间，你呢？” 顾远从沙发上坐起身子，神情慵懒的笑了笑，“冲牌子。” 自从新赛季开始之后，顾远几乎没在游戏上放太多精力，眼下，网咖和战队的事情已经稳定下来，剩下的时间，他觉得该是时候稳稳自己的实力。 在网咖一直待到了下午，临要走的时候池余也没睡醒。 网咖外，程至启没有一丝犹豫的将自己的钥匙扔给顾远。 “程哥，临走我还是想跟你单独聊聊。”顾远随意的转着手里的钥匙，目光看向远处，说：“本来想等池余醒了，但是他昨天熬了一宿，想了想，还是算了。” 程至启看着他，疑惑道：“怎么了？” 顾远轻笑了声，继续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确实比较多，而且也都挺让人意外。” 程至启猜道：“你是想说池余吧。” 闻言，顾远眯了眯眼睛，没否认，“嗯，其实说真的，我没想到他会同意。” “池余是新人，他的性子比较冷，可能沟通起来确实会让人产生一些不太必要的麻烦。” 程至启看着他，没说话。 顾远深呼了一口气，随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程，你也该重操旧业，在练一次小号。” “bof战队的教练，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老程，我相信你宝刀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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