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收敛了笑容，她看着康熙说道：“皇帝，宫里的规定你知道的。嫔妃生下阿哥公主之后必须抱去兆祥所交给奶嬷嬷照顾，为的就防止皇嗣与生母太过亲近，为的就是防止外戚壮大威胁到皇权。” “这是祖宗规矩，您是皇帝岂能带头坏了祖宗规矩！” 太皇太后声音不知不觉严厉起来，斥责皇帝。 其实不管是康熙还是太皇太后心里都明白，什么祖宗规矩都不过是他们手里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大清建国也不过才几十年，哪来什么祖宗规矩。所谓的祖宗规矩也是人定的，皇帝定下这规矩就是为了利己。 皇帝利用这所谓祖宗规矩让后妃母子分离，离间母子情亲，让皇子不受生母影响，控制外戚壮大等等。 当后妃母子感情不睦时，皇帝需要时又可以说是后妃为母不慈，皇子不孝等等。 总之是好是坏，全看皇帝什么时候需要。 康熙深知这些，也在熟练使用这工具。 不过现在康熙已经死了那么多儿子，现在康熙儿子不多，这工具他也不敢用，怕再用儿子就死光了。 康熙心中斟酌之后说道：“皇祖母，承瑞承祜他们兄弟四人都是生下来之后就按祖宗夫妻被抱去兆祥所交由奴才抚养，结果他们都夭折了。” “孙儿如今不过才二十出头就已经夭折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丧子丧女之痛，孙儿已经经历了七次。” “皇祖母，那些所谓的祖宗规矩真就那么重要吧？比孙儿的儿女还重要吗？比您的曾孙重要吗？” 康熙红着眼反问太皇太后。一个经历丧子之痛的父亲形象。 康熙很了解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看康熙的样子，神情缓和下来。 “皇帝你想说什么？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康熙收敛情绪说道：“皇祖母，孙儿怀疑兆祥所那有问题，还有孙儿也不相信那些奴才。不然好好的皇子被抱去兆祥所之后怎么就都生病夭折了呢？” “你是怀疑有人谋害皇嗣。”这是肯定的语气。康熙了解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更了解康熙。 康熙看着太皇太后的眼神，他恳求道：“皇祖母，孙儿有件事想求您。” 太皇太后看着康熙，已经猜到了康熙的心思。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说道：“兆祥所那哀家可以帮你查，但是皇帝啊，哀家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也只能帮你一时，后宫诸事终是需要有人帮你打理才行。你皇额娘……” “哀家和你皇阿玛对不起您皇额娘，她以前都没有替你皇阿玛打理过后宫，如今她更不愿意，哀家也不愿意逼她。” “你执意撤藩，钮祜禄氏一族男丁几乎都上了战场。” “当年东珠那孩子比芳华更适合，但因为鳌拜和遏必隆，我们选择了身份更适合的芳华。东珠也远嫁和亲蒙古漠南巴林部。” “东珠的妹妹钮祜禄氏家的二格格嘎珞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今年十八，年纪也正好合适。哀家的意思你可明白？” 虽然仁孝皇后很是贤惠，但太皇太后还是更喜欢已经远嫁蒙古的东珠格格钮祜禄氏，更喜欢性格爽朗坚毅的东珠格格。 钮祜禄姓乃是满洲大世族，钮祜禄氏人才济济，皇帝要坐稳皇位也离不开钮祜禄氏的支持。 鳌拜与遏必隆已死，没有比钮祜禄家的二格格更适合的人选了。 康熙自然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康熙也有自己的心思。 “皇祖母，这些年佟家一直支持孙儿，为孙儿撤藩之事佟国纲和佟国维都去了前线。宛莹 表妹与钮祜禄家二格格同岁，孙儿想召其入宫服侍，还请皇祖母恩准。” 康熙这是在和太皇太后谈条件。 当年康熙选元后，除了辅政大臣之女都参加之外还有满洲大姓之女都参选了。康熙的娘舅佟国纲的嫡长女佟氏也在其中。最终是辅政大臣索尼的孙女赫舍里·芳华被选中成为了康熙的元后。 其他败选的格格纷纷远嫁和亲蒙古，其中有包括佟国纲的嫡长女佟氏，遏必隆的长女钮祜禄·东珠以及鳌拜之女瓜尔佳氏等等。 现在康熙是想迎其表妹，佟国维之女佟宛莹入宫为妃，是想补偿抬举母家。 “佟氏敏感多思心思重，她并不适合后宫。你真的决定要迎她入宫？”太皇太后问康熙，这不是第一次了。 “宛莹表妹今年已经十八了，她已经等了朕三年了。朕不忍辜负她。”康熙看着太皇太后坚定地说。 这是下了决定了。 满人不管男女成婚都早，男子十岁娶妻纳妾的都有，女子亦是。佟宛莹都已经十八岁了还未出嫁，若是在普通旗民家已经算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了。 太皇太后见康熙坚持，太皇太后也提出自己的条件。 “自慧妃去了之后，你皇额娘在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前几日你皇额娘跟哀家说想家了。和塔之女查苏娜聪明伶俐，哀家想召她进宫来陪陪你皇额娘。” 康熙想召佟宛莹入宫为妃，太皇太后也想为娘家谋福祉，想召博尔济吉特氏之女入宫为妃。 这对祖孙在博弈。 最终是康熙妥协了。 “皇额娘是孙儿嫡母，孙儿自当孝顺皇额娘。”康熙虽妥协，但还是提醒太皇太后，太后只是他嫡母并非生母。 “哀家知道。”太皇太后心里叹息一声。若非为了太后为了称尔沁，太皇太后是不愿意提起此事的。 太皇太后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可活。她如此苦心谋划除了为了娘家科尔沁之外，也为了让她一个愧欠的侄孙女，也是她的儿媳妇太后。 “哀家听说纳喇庶妃生产时不太顺利，此事你就交给哀家来查吧。”太皇太后主动提起替康熙调查此事。 “那就有劳皇祖母了。” 太皇太后给了台阶，康熙顺着也就下了。 太皇太后又说道：“等过了元宵节，哀家会下懿旨召钮祜禄氏，佟氏和查苏娜进宫。” 祖孙俩达成了协议。 此时康熙十五年正月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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