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最开始急着要离开的人是她,可最先驱车离开的人却是周聿白。 或许是心里憋着气,周聿白的车子开得算不上规矩。 所幸是下雪天,路上的车子并不算多,一个小时不到,车子已经稳稳停在华府楼下。 “哟,这是打哪儿来的呀,这模样像是憋了一肚子气啊,欲求不满?”游仲伦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侃。 这不着调的话,也算是猜中了一半。 周聿白踹了他一脚,“不会说话滚。” 这几人,从小玩到大,从小打到大,周聿白是情绪最稳定的那个。 今天少有地发了火,几人视线交汇,更是新奇。 陆时雍给他递了酒,跟着一同插科打诨:“聿白,今儿个你要不说明白昨晚上是为了哪位美佳人半路撬了我们的局,仲伦可没那么轻易放过你。” “都怪李杳这小妮子,非说舅妈来了,这倒好,出门接个人,自个儿倒是跑没影了。” 不知是谁又端了几杯酒过来,一本正经地审他:“老四,你是打算坦白从宽,还是打算抗拒从严呢。”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却不适时地被推开。 一道温婉的女声插了进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屋内沉寂了片刻,马上有人嬉笑着迎了上去:“哪儿能啊,王大小姐大驾光临,我们的荣幸不是。” 场子是挺活络的,可偏偏,最该热情的那个人倚靠在沙发的一角,跟没事人似的拨弄着手机。 王琬沅的脸上带着恬静的笑,丝毫没有因为被周聿白忽视的不适,甚至提着兴致跟他们打了几盘牌,输出去不少。 “不来了不来了,这一下午就我输了。”她笑着从牌桌上起身。 她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几个人挪揄了几句便也就放她下牌桌去了。 “聿白,昨晚承良打电话,我听说你感冒了?” 王琬沅坐在周聿白的身旁,一边说着极自然地就将手触到了周聿白的额头上。 周聿白皱了皱眉,将她的手拉了下来,“我好得差不多了。” 王琬沅轻笑了笑,给他倒了杯热水。 见他没接,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道:“话说……昨晚在你下巴上留下牙印的是谁?” 周聿白这才抬眸看向了她,王琬沅的嘴角仍保持着上扬的角度,眼神甚至还有几分无知的天真。 “王小姐,咱们婚还没订呢?您就那么着急将我身边的人都清干净?”周聿白慢条斯理地接过了水杯,温度刚好能入口。 他抿了一口,神色自若地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我不太记得清了,或许是叫cail,又或许是叫candy,要不您自个儿去查查?” 王琬沅耸了耸肩,像是早对他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她顺势转移了话题:“今晚,两家一起吃饭,你来吗?” 她微弯着腰,一身包臀裙将她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极为完美。 周聿白眼中的厌烦转瞬即逝,嘴角溢出的笑意带着几丝放荡的意味,牵着人的手往自己身边带:“去,婚姻大事嘛。” 陆时雍和游仲伦在一旁举着酒杯看戏。 “他受什么刺激了,你见过聿白这浑样?这王家的大小姐可以啊。” 陆时雍呷了口酒,大概猜到了周聿白昨晚见了谁,从中觑见几分端倪,他笑得不怀好意:“打不打赌?” “赌什么?” “赌这位王小姐能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周夫人。” 游仲伦受不得激,“成啊,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嘛。你说,赌约是什么?” 陆时雍轻飘飘开口:“京郊那块地。” 这丫够贪心的,游仲伦咬了咬牙,看着沙发上贴得极近的两人,心一横:“成!” —— 宋承良的车子开得很稳,道路上的雪虽说清得差不多,但跟往常比起来,车子还是开得要慢上许多。 桑南溪给新手机插上手机卡,一开机,各种各样的消息就接踵而来。 “溪溪,昨晚上怎么不接电话呢?”杨芸有些焦急。 桑南溪一五一十地答道:“手机摔坏了。” “你可把我跟你爸爸吓坏了,那个……”电话另一端变得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桑南溪耐着性子问:“阿姨,您有话直说。” 杨芸讪笑了一声,这才试探着问:“你觉得……季之怎么样啊?” 空气似乎都因为这个问题而焦灼了起来。 桑南溪看了一眼后视镜,宋承良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们在说什么。 “还行。” 一句中肯的评价,杨芸的音调却不由上扬了几分:“还行就好!你也别急,多相处相处。” 桑南溪语气算不上多高兴,但到底是应下了:“我知道了。” 连同新手机一起交给她的,还有一个档案袋,一圈圈细线顺着绕线扣绕开,暗红色的房本不知在文件袋里躺了多久。 车子微震,桑南溪的身子不由跟着前倾,档案袋里被压在底下的另一份文书也随之露出了一个小角。 她将文件抽了出来,看到公证书三个字的时候愣怔了片刻,随即不屑地将整个档案袋甩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谁稀罕这些。 指尖恰好滑到陶季之的头像上,他们俩的对话框还停留在昨晚他问的有没有到家。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他的电话却恰巧打了过来。 “南溪。”经过一夜,这个较为亲昵的名字似乎并没有让他觉得生疏。 桑南溪略带歉意地开口:“不好意思啊,昨晚我手机摔碎了。” 陶季之顿了几秒,有些紧张地问道:“你人没事吧?” 她语气轻快地回:“要是有事,现在也不能跟你打电话了。” 陶季之因为工作的事情还要在京北待上一阵,这段对话最终以约定了下一次见面为结尾。 挂断的时候,陶季之的语气变得有些缱绻:“南溪,我很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桑南溪挂了电话,有些疲惫地将自己深陷入身后的座椅里。 她闭着眼,脑海中却不断品味着刚刚那句话。 那句话,像是一种对未来的期盼,而期冀那份未来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人,更多的,是两个家庭。 而她,并不擅长面对这种期盼。 在遇见周聿白前,她总是自诩是个不婚主义者。 桑明德听到她的话,总是笑着打趣:“等到你遇见你喜欢的人,就不那么想咯。” 的确遇见了,爱上了,想结婚了……然后,她险些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同样的错误,她总没有犯第二遍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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