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审判厅出来,宋春驰点开了系统手表,通讯界面有个红点在微微闪烁,很显眼。 刚刚血流成河还没结束时,他就感觉手表有新私信的振动提醒,但不想被人因此观察出什么,他特地忍着到散场后才查看。 是玉旬发来的消息。 【如玉如旬: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咯】 【如玉如旬:另外,我有一句谢谢,请帮我转达】 宋春驰: 还真把我当传声筒呐? 这么想着,一边跟乌衔秋进电梯,一边回复。 【春驰:姐姐厉害!你的感谢我一定带到。】 消息发送,却在末尾显示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没发出去?正要挠头,又反应过来,是系统的原因?它不允许旅客在行程中和副本外的人联系? 宋春驰表示理解。毕竟副本是可以重构之后反复传送新的旅客过来,还有直播录像这种东西存在,如果不禁止内外通讯,那卡bug的人将数不胜数。 系统肯定不可能让这种严重漏洞影响副本的“平衡”。 他不再纠结,看向乌衔秋。 察觉到目光,乌衔秋侧转过脸,原本在思索着什么,有些放空的眼眸略一轮动,准确地定位视线,凝出认真的神采。这双眼睛会说话,不用开口,也能让人知道这是在询问。 宋春驰便道:“玉旬让我跟你说声谢谢。” 乌衔秋眉尖轻挑,很快接上思路,知道指的是交易血蛛裳的事。他点头表示明了,又说:“你加了她好友。” “是啊。”宋春驰语气带笑,说着俏皮话:“我也是好起来了,能加上紫妖姬二把手的好友。” 说完自己就先忍不住乐出声,觉得特别有趣,“她说要从我这里曲线救国诶。” “管用吗?” “如果是你,”乌衔秋缓声道:“应该管用。” 宋春驰:“应该?这个应该的概率是多少啊?” “百分之八十吧。” 宋春驰又笑,笑了好一会儿,“我发现了,你不说一定、肯定这种词,都用概率表示可能性。” 乌衔秋没反驳,只说:“如果我给出概率,一般都表示肯定。” 宋春驰顿住。 过后又笑开了,他们走过一盏盏路灯,往后街去的步道两侧有葱郁的树木,宋春驰的眼睛在树木投下的阴影里游走,因为带着笑意,更加明亮动人。 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空气仍有些湿漉漉的,让这盛夏的夜晚清凉了许多。 人们好像不在意下午罪恶之城前面发生的事件,仿佛那时完全消失踪影只是因为要躲避暴雨,在雨停之后又冒了出来。 如今一切痕迹被雨水洗刷一空,整条街道又恢复常态,小摊贩们手里做着事情,还不忘在人们路过时招揽生意,远近交杂的声音随着他们踏入街道,而显得更加热闹非凡。 也许是因为和乌衔秋一起并肩走着,那种孤清的淡漠也向自己侵袭包围了,宋春驰感觉周遭的喧闹仿佛在另外一个空间,隔得遥远,所以落在耳畔的低沉声线才那么明显。 “春驰。”乌衔秋突然唤他的名字,脚步也随之停驻,那双淡色的眸望过来,像被皎洁冷清的月光照着。 他问:“你是狼,对吧?” 他停得突然,宋春驰随惯性往前走了两步才停下,听到这声疑问歪了歪头,便转身迎上那双眼睛,微微笑了: “是啊。” 没有否认的必要。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李京奇是狼。”宋春驰分享自己的思路,“不仅发言混住,还对无冤无仇的同行者下毒手。是真的下了‘毒’手诶!” 他玩心大起,着重强调的语气冒着傻,脚下倒退走着,好奇地看着乌衔秋,“这应该是完全可以判死刑的行为吧?为什么会怀疑我到身上啊?” 乌衔秋没有隐瞒,“天黑时,法官讲述违规细则,你的心跳很快。所以我猜,你应该和玉旬有联系,比如同属于狼人队友,从而拿到了别的信息。” 宋春驰疑惑眨眼。 有吗?当时受的惊吓有点多,他光顾着表情管理了,自己身体是什么反应倒没印象。不过当时自己心跳有那么剧烈吗?连乌衔秋都察觉了。 想到这又笑,“不公平啊!你这算场外吧?” 乌衔秋冷然:“这个本处处是场外。” “也是。”想到目前下午的事情,宋春驰摇摇头,“那你要怎么办?晚上翻我的牌?” 乌衔秋不答,反问:“猜到我的答案了吗?” 宋春驰继续摇头,“你藏得太好了吧?我根本猜不到啊。” “那就再猜。”乌衔秋的语气特别宽容,“我可以保密。” “哦——”也许是下午和陆旷在咖啡店待太久,宋春驰也染上一点魔女的毛病,漫长的语气词拖着奇怪的腔调,期间他还在思考。 “我说首席啊。”宋春驰凑近盯着乌衔秋的眼,他特别想知道:“你真的不是狼吗?” 在这突然的提问下,那双眼极轻缓地眨了眨,光线在眼睫之间变换,流露了意外之色,最后氤氲成点点笑意。 他目光垂下来,低声道:“你们狼也在找狼吗?” 宋春驰: 用问题回答问题,等于组合成了个车轱辘,如果两个人足够无聊,甚至可以一直重复循环下去,而这常常代表着否定的回答。 他忽然觉得懊恼。自己这个问句,相当于告诉好人自己还有几狼了。 可是刚刚乌衔秋说的话,很难不让他产生“乌衔秋是狼”的猜想,毕竟他说要替我保密诶。 虽然一开始作为预言家的权赡豪就给乌衔秋发了金水,但由于那只狼晚上不进狼窝,不亮刀,让他不由怀疑是有双层身份,披了好人皮,不会被验出来。 是那种要在所有狼出局之后,才会出现的类似隐身狼的存在。 他转身,重新和乌衔秋并肩走,思考着要怎么找到那只狼。 忽然,一股浓郁的香味从前方传来,激烈地冲击了他的鼻腔。 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抬头就被前面七彩闪烁的招牌吸引了注意。 他眼睛忽地一亮,语气惊喜:“他来了!我的美食攻略上必须吃的一家!炒饭!干锅!小龙虾!样样都好吃!” 瞬间把那些弯弯绕绕抛到脑后,转头就对乌衔秋说:“咱们今晚宵夜就吃这个吧!” 危治欧诺首席不喜欢吃宵夜,但对上那期待的眼神,端凝两秒,还是点了头。 宋春驰小声欢呼着,跑过去找了个空桌坐下,等着点菜的间隙,还不忘回头催促。 “快过来啊。” 乌衔秋一步步走过去,像走进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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