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荒魔

越往前走，贝拉利尔越是感到周遭气氛的变化。并不是因为周边无边无尽干枯的尸体，也不是因为枯萎的花草和树木，而是仅仅就这么感觉着。 他扭头看了一眼韦斯特神父，对方冷漠的面容依旧没变。 很好。他在心里暗暗有了一丝希望。 现在，他们已经走了有四个小时了，按理说应该是快接近魔族所在的地方了。 “魔族会在那个地方吗？” 空荡荡的平地之间韦斯特神父忽然这么一问，贝拉利尔心中一跳。 太过紧张了……就连自己的肌肉都有些发痛了。 “会！据最后逃跑的那一批人说，魔族似乎停在一个地方，而且从一开始，魔族就没有从那个范围中移动多远。” “真是傲慢啊” “是啊。” 气氛又沉默了起来。不知为何，在圣雷茵方济会的那群家伙面前即使是连恶棍都能攀谈下去的自己居然说不了几句话。 不过，也多亏了如此，自己倒也放松了不少。 一路上，他已经无数次的在心中盘算过了见到魔族时应该采用的战术，但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觉得会赢。 精神疲惫、在加上走了几个小时的疲乏，现在他有点怀疑自己到底能否活着回去了。现在，他既害怕见到魔族，但又渴望着见到魔族，不能让那个家伙祸害人间。 机会只在一瞬。 在刚踏上一个小山丘时候，他就感受到了空气中紧绷的魔力，见到了魔族真正的样子。 贝拉利尔只是一看他就明白了—— 那绝对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丑陋得无以复加，而且恐怖得宛如噩梦。它的脸是半兽人的脸浮肿起来的模样，能看出那是脸只是因为有两只眼睛在硬如铁块的皮肤中深深凹了进去，还有那一对长长的角，虽然上面布满了细小的紫色血管，但令人丝毫不怀疑它的坚硬程度；它的身子却很狭小，与头部比起来很像是一节细长的竹棍，在身子上布满了细小的孔洞，看样子应该就是骑士们描述的可以深处细丝的地方。它除了头部与躯体没有腿，没有翅膀，也没有手臂一样可以抓取东西的结构，但偏偏就是能踩在一堆干瘪的尸体之上，并把他们垒成了塔一样的形状，像是在嘲笑着人类的无能。 尸塔最上面的正是奥维特的尸体，此时他早已双目无神的盯着虚空，显然已经成了一个空壳。 怪物就这么静静地待在尸体做成的塔上，纹丝不动，但以它为中心未知的魔力却像潮水一样不停地翻荡着。贝拉利尔每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受着某种未知之物的侵蚀。 瘴气……！！！它没有控制瘴气，所以瘴气已经扩散了有相当大的一个范围。 为了不让魔族发现自己，贝拉利尔伏在了地上，偷偷的对着韦斯特神父使了个眼神。 紧跟在后面的韦斯特神父立马就领会了他的意图，以着几乎完美的速度轻声吟诵着构建出了魔法的术式。 “上来就是第七阶魔法吗？！” 贝拉利尔突然感到韦斯特神父是如此的恐怖，因为他的魔力一旦打开就如另一股潮水涌出与魔族的魔力势均力衡的抵抗着。 第七阶魔法具有改变物质本身的功效，比如韦斯特神父现在正在使用的土系魔法已经将魔族围在了蕴含着魔力坚硬石块中，而瘴气也显而易见的得到了抑制。 “接下来……”韦斯特神父深吸了一口气，马上又开始了下一个魔法的构建。 高阶魔法的构建是需要很长时间做吟诵准备，幸运的是魔族即使被困在了魔法阵中央也依旧是一动不动的模样，这也打消了贝拉利尔上前阻止魔族攻击或逃跑的打算。 从魔力咏唱的时间和魔力量的消耗上来看，这个魔法已经远远超过了七阶魔法所需，甚至比八阶还要高出一大截。 难道是九阶吗？至今仍无人能够到达的九阶？ 贝拉利尔已经震惊得麻木了，虽然关于魔法的事有一堆东西想向韦斯特神父询问，但是为了能够保证魔法的完成度，贝拉利尔还是忍住了。 贝拉利尔回忆起了自己在教国教廷内部召集人手的时候，教皇直接就推荐了方济会内部的一干名单，其中韦斯特神父就赫然在列。而当他拿着名单到方济会内部亲自挑选跟随一起上战场的魔法师之时，他确确实实被这些一心铺在魔法上的人震惊住了，就比如他亲眼见过连睡觉也在念着魔法式文的人，也见过把饭吃进鼻孔仍在专注地望着魔法式的人……这里的人皆是除了魔法其他事一概不关心的人。 其中，一名静静地书写着魔法式文、穿戴整齐的人吸引了贝拉利尔的注意。 为了看清他写的是什么，贝拉利尔还刻意走近了一些。 “这是古代……贤者留下的魔法……” “啊！说话了！” 这还是第一次从钻研魔法中跳出了同自己交谈的人。终于找到一个像是正常人的人了，贝拉利尔送了一口气。 “这个魔法式有什么功用呢？” “石化。” “石化？也就是土系的魔法，我记得要改变物质构成的话至少也应该是七阶魔法以上吧。” “这是九阶魔法。” “……能用出来么？” “还不能。” 直到这时，他才站了起来，扔下了手中的笔，冷漠地对着贝拉利尔。 “我说……我跟你说话是为了让你赶紧满足你的好奇心，然后赶紧走开不要打扰我继续解读……” 贝拉利尔被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逼得无所适从，即使是在这种地方自己的地位也要比他们的会长还要高得多。 “你是韦斯特神父吧？” “是的。” “有没有兴趣跟我走一遭……去讨伐魔族。” 连一秒钟的时间也没到，韦斯特神父的眼神就像是忽然一亮，他马上就答应下来了。 贝拉利尔忽然觉得自己要选的人就在眼前了，只有韦斯特神父，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接来下，就是命运的齿轮开始了转动。 把贝拉利尔从回忆中拽回来的是周遭异常的热量。 只见在他眼前太阳像是从空中落下来一般，远处已经是一片暗淡了，而自己的周遭却是明亮得刺眼，而且如果不注意的话这样的热量随时都可以让皮肤溃烂了。 他赶忙为自己和韦斯特神父施加了一层防护用的水魔法。 “知晓水之真谛，我呼唤着在遥远边界线的水精灵们，我说……” 从魔法的构建速度上来说，贝拉利尔也丝毫不逊色，但这也仅仅是因为使用习惯的缘故。 很快的，太阳终于落下了，超高温度的热量是魔力构建的石块融化成了透明的颜色。一旁的韦斯特神父也已面色苍白，喘息了起来。 魔族呢？怎么样了？ 在光芒消逝之后，贝拉利尔急忙追寻着那个怪物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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