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一落下，众人的眼中，都浮现异样的色彩，心道：“这个程翌同志，今天的发言，跟以前不一样啊！有点破釜沉舟的味道啊！” 这么些年来，常务副市长程翌都表现得唯唯诺诺，不怎么发言，大多数时候，都是随大流，或者弃权。 可是，连续两次常委会，都旗帜鲜明地反对调整朱永豪和王鸣全，语言上，比上一次更加的犀利。 程翌不在乎别人此时看他的眼光，说完话后，还没有忘记给金善求一个鄙视的眼光，心道：“老子我孤注一掷，看你赢了，还是我胜了！” 其一，他年纪已经接近退休的，如果不能再上一步，只能回家颐养天年了；其二，风与行这位风市长抗不住宦统敏，那他就是得罪市委书记，大不了提前内退。 接下来的三位常委的发言，都是反对的，一个是纪委书记盛林，他的发言说得很明确，朱永豪和王鸣全没有任何违纪行为，不得单纯以gdp论来决定一个从政几十年干部命运。 另一个是市委副书记麦清运，他认为国家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在没有实际依据，就要调整一个还没满届的主政干部，不可取。 组织部长冯望名的反对理由是，朱永豪是省委认可的优秀青年干部，还刚从燕城燕校参加青年干部储备学习班回来，此举否定省委的决定，大大地不妥。 反对调整朱永豪和王鸣全的四位常委，都能亮出他们所在位置的立场观点，而支持的人，观点只有一个，就是春江县经济指标数字下滑得厉害。 支持的是四位常委，反对的也是四位常委，势均力敌状态，市长风与行不着急，他知道，有人比他还着急。 果然，最着急的还是易谷荣。 “你们四位同志反对调整，这是对老百姓的生计不负责任，也是对党事业不负责任；gdp的数字，已经很说明问题，可我们有些同志，就是不肯承认这么个事实！” 上面支持他想法的，只是话里话外扣点帽子，但易谷荣毫不顾忌地扣帽子，众人心里一阵嘘叹。 对于易谷荣以一对四的扣帽子发言，宦统敏不以为然，跟风与行一样，淡然地喝着茶。 易谷荣第二次发言的话语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会议室内一片肃静，仿佛每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所感触。 那些原本怀着看戏的常委们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他们知道，这样激烈的场面并不常见。 洲西市委向来召开常委会议的讨论有一边倒倾向，或者讨论比较浅，即便是在讨论严肃议题时，针对人或事，也总是点到为止，尽量避免同志们之间不必要的正面冲突。 现在，会议桌上却充斥着尖锐的言辞和针锋相对的辩论，这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怪异。有些常委已经意识到，这次会议可能会超出常规讨论的范围，进入到某些更为深入和复杂的领域。 方才常务副市长程翌的发言，已经让众人刮目相看了，接下来这位常委的发言，市长风与行还没有拿出不按常理出牌的发言，他便是把常委会怪异的气氛推向高潮。 他是一向趋于中立的市委秘书长允录刚。 “谷荣同志，咱们这是在讨论关于调整朱永豪和王鸣全同志的问题，这个问题也是你提出来的，你总得让同志们发言，表达自己的观点吧！ 还不是还有最后的表决吗？扣子的事，总是有伤同志们之间的和气，又是对于常委会畅所欲言原则的一个不尊重，是吧！” 市委秘书长允录刚说话语气很温和，说话时，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那你的意见是反对，还是支持！”易谷荣好像是急了眼似的，逮谁咬谁。 方才允录刚的话中，没有明确支持或者反对，但他既然这么表达他的意思，那就是反对调整，谁都听得出来，可易谷荣则非辩个非黑即白。 “谷荣同志，你看你，又急眼了吧！支持与反对，咱们总得拿出调整的依据吧！咱们在座的诸位，上到这个位置，不都全是以政绩上来的吧！” 允录刚还是脸色和悦地说道。 他说话的态度温和与不温和，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市委秘书长的他，竟然站出来反对易谷荣。 一直以来，他最多就是站中间，大多数时候，还是支持易谷荣的，毕竟，易谷荣更多时候，他提出的问题，都代表着市委书记宦统敏的态度。 现在，他反对了易谷荣，就是相当于反对市委书记宦统敏。 果然，市委书记宦统敏不淡定了，没有之前悠然在喝茶的范了，而是脸色有了变化！阴冷。 不过，那也是一瞬间的事，不管怎么说，宦统敏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即使再冒火，也不会在常委会上，把情绪表现得太明显。 现在除了市委书记宦统敏和市长风与行外，就剩一个政委高江了。 可高江也没有要发言的意思，就是喝着茶，东看看、西瞅瞅，泰然自若，甚为惬意。 风与行没有表态反对还是支持，众常委怎么表态应该没什么压力，可偏偏平时的工作中，市委书记宦统敏和易谷荣像是捆绑在一起，所以，才让这些常委有想法。 因为，易谷荣之前跟前任市长是不对付的，这一次又没能上市长的位，众人当然想到，易谷荣跟风与行这个新市长不对付，是迟早的事。 有想法的常委中，最为明显的，就数常务副市长和省委秘书长允录刚，他们两个人跟以往都不一样。 一旦进入讨论环节，每个人都得发言，最少得表明自己的态度，不然，就得点名，这是铁律。 “高政委，你也说说吧！”宦统敏看着政委高江微笑地说道。 对待部队的人，和地方不一样，军人不受地方管束。 “宦书记，今天的常委会真热闹，别开生面，其他同志把我的都说了，我就不发表言论了！反正地方的事务我懂得不多； 军人嘛，就是服从命令，没这么多弯弯绕绕，你们调整我也赞成，不调整我也支持！” 政委主打一个就是弃权，但把弃权这事说得高大上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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