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午后，仿佛弥漫着一股闷热的灰尘。 何家院子门口的马车以及从马车上搬下来的两大袋地瓜，吸引得玉溪村村民人心浮躁。 “大丫！” “三妹！”两姐妹兴奋地抱在一起。 原来，三妹的爹娘才是第一个联系到外面人牙子的。 三妹偷听到她爹娘要把她卖了，换取一点粮食给家里面的哥哥弟弟们填肚子，她很伤心，在后山偷偷地哭的时候被何大丫发现了。 何大丫在家里被压迫得也是头也抬不起来，肚子饿得呱呱叫。 她做出了人生第一个与她的怯懦完全相悖的决定，那就是让三妹通知人牙子过来把她给买了。 柳娘子看了一会，贪婪地看着地上鼓鼓囊囊的地瓜，心思活泛。 “大丫，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怎么通知人牙子过来买了你啊？爹娘可没有一点点想要把你卖掉的心思啊！” 不过她很快就抹了抹眼角，去擦那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但是大丫你的心是好的，知道家里现在已经吃不起饭了，呜呜呜……” 花桐可不会给他们任何面子，比装，她更会。 她可不比那哭不出来的柳娘子，她的眼泪混着汗水，往苍白的脸上，哗啦啦地流下来。 哽咽着说：“娘，我知道家里现在吃不起饭了，我平常一天才喝一碗水，晚上总是饿的睡不着觉，而小宝不能每天都吃地瓜啊！” “我是小宝的姐姐，为了小宝，为了我们何家的男丁，我身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是要主动去想一想，以后的出路的……”一边说一边抽抽搭搭的，看着好不可怜。 “这样也不用小宝带着我，我，去跟刘二哥换取那根地瓜了，还差点打起来，也不用听刘二哥教小宝那些龌龊的什么，男男女女纠缠脱衣服的事情……” 何大丫的经历，在玉溪村的村民的耳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每家每户都有这么一位“何大丫”，他们开始唏嘘是听到何小宝跟刘二哥的那些污秽之事。 “这么小，就已经开始懂人事啦！” “天呐，小宝，以后可不得了啊，这方圆百里的小姑娘们，那可得注意着喽！” 何木头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拍了拍花桐的肩膀，再安慰一下妻子，完全不理会任何人的反应。 他的脸有点红。 但仅限于此，因为他根本不觉得这很重要。 他问出的话，却是：“大爷，你看看买下大丫能换多少地瓜？”对着的是人牙子。 人牙子只需要轻轻地扫视一下这个院子的破落，他就已经知道花桐就是被他们家所抛弃的女娃子。 口水一吐，捶了捶腰背，立马一个缺了一角的木凳就被放到了人牙子的屁股底下。 人牙子拍了拍凳子上的灰尘，一整个坐下去木凳，“吱呀”一声。 他爽朗大笑道：“各位乡亲父老们，我老郑走的就是这十里八乡的奴仆买卖之事，今日呢，地瓜就已经在这里了，大家也知道现在是什么年景。话就放在这里了，二十根地瓜，只要八岁以下的。” “天很热，大家赶紧回家看一下有没有……的？地瓜就这么多，来晚了就没有了！” 话毕，门口围观的村民顿时蜂拥离去，好像是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 没有任何一位村民跟郑爷讨价还价，因为他们生怕多讲一句，这城里来的郑爷就不给二十根地瓜了。 此时，刘娘子直接把花桐拉进了厨房，美名其曰是要给郑爷装一碗水，实际上是去盘问花桐到底还干了些什么。 花桐依旧是那一番说辞，都说是为了小宝好。 柳娘子饿狼一样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花桐，过了好一会，她才哄劝道：“大丫，你卖了你自己，是娘没有想到的。” “想当初娘从后山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才刚出生。” 花桐内心一阵说意外也不意外的惊讶，但她还是泛着恐惧和无辜的眼神，抱着柳娘子的手臂：“昂，我不是娘的大丫吗？我是姓何的呀，我是何家的大丫啊！” “对对对，你是何大丫，我第一胎怀了女儿夭折了，心里很悲痛，没想到去埋她的时候，却捡到了你。反正这些年一把屎一把尿，也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你要记住小宝才是何家的唯一的男丁！” “我们养了你一场，你也要多换一点地瓜，回来给你小宝弟弟吃饱，不然就枉费我前八年在你身上花出去的米粮了！这只不过是换回来而已！” “嗯……”花桐抱着柳娘子的手被甩开了，被吩咐去盛水。 她低着头，却在盛水的时候多舀了一些，就被柳娘子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现在什么年景！水很重要的！少装点！”她直接夺过碗，张开干涸的嘴唇，在碗里嗦了几口。 水位降了下去，花桐却觉得有点恶心。 在她异样的眼神里，郑爷接过那碗清水，咕噜咕噜就喝完了。 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女娃，高高矮矮，年纪有大有小，很是壮观，何家的小院子都要站不下那么多兴奋的爹娘和苦着脸的女娃子了。 可是郑爷却嘀咕着：“那些人平常都不吃这么柴的，都是吃什么小乳猪，小羔羊的……” 他的声音很低，花桐却听见了。 被木棍剔开的女娃子都没有被选上，最后只选上了三个。 花桐以为自己被选上了，却发现，并没有！ 柳娘子扯着郑爷的手，破防了，“我们家大丫才八岁啊，她长得都没有八岁的样子，看起来更年轻啊，怎么不选我们大丫呢！” 她看着被选中了三个女娃的爹娘，在兴高采烈地分地瓜，心里更加焦虑，而小宝的口水已经滴到了前襟。 “娘……小宝饿饿……” 花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挑剔，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太丑了？她不知道这副身体长什么模样，但她很是挫败。 只有被人牙子选上，离开这里，才有海阔天空的机会！ 不然留在这样的爹娘这里，只会被啃食得更加悲惨！ 即便是被选去做二脚羊预备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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