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大危!”玉嬷嬷急忙忙的跑了出来,冲着颜氏行礼:“脐带缠住了孩子的脖子,危在旦夕。”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伸手进去将脐带扯断,让孩子顺利出生,但是……但是谬良人恐怕……” 颜氏闻言,不再废话,直接走进小院,根本没有在意那满是荒草的小院,径直的走进屋内。看着脸色煞白,满头汗珠的谬良人,玉手握成了拳头。 宁嬷嬷见来人是皇后颜氏,赶紧就要下跪参拜。被颜氏挥挥手拦住了:“免了。有没有能确保母子平安的法子?” 三位嬷嬷面面相觑,同时摇了摇头。难产,即便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除了少部分医疗条件还算不错的国家外;在其他国家,婴幼儿死亡率仍然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而难产正是这其中最要命的一环。更何况在这个感冒发烧都能要人命的年代,难产简直就等同于不治之症了。 “娘娘。”那躺在床上,脸上没有半分人色的谬良人开口道:“娘娘,保孩子吧。救救孩子。我没希望了,但是孩子还有。” 颜氏看了谬良人一眼,手握的更紧了,指甲都要扎穿雪白的皮肤了。看着谬良人现在那生不如死的模样,颜氏有些后悔给陈伽罗建议,将谬良人留在宫中了。如果当时真的将谬良人肚里的孩子打掉,然后送她出宫,她也许就会有不一样的生活了。 颜氏强忍着愧疚感扭过头,转身向屋外走去,吩咐道:“听谬良人的吧。一定要保住孩子。” 三位嬷嬷赶紧起身,清理着自己的手臂,等到颜氏出了门,这才在谬良人榻前鞠躬道:“谬良人,老奴们得罪了。请您见谅。”说着,玉嬷嬷的手便向着谬良人的下体伸去…… 颜氏来到屋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杨总管见状赶紧上前,搀扶着颜氏迈步走下台阶。 “杨总管,你说是不是本宫害了谬良人呀?”颜氏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如果不是本宫的阻拦,谬良人早早的服了那堕胎药,出了宫,也就不会有今天了。” 杨总管知道颜氏心地良善,也知道谬良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很庆幸自己能遇上这么一个好主子,或者说整个后宫都很庆幸能有这么一个人打理后宫,这才能让他们有太平日子过。 “娘娘您莫要胡思乱想了,这怎么能怪罪到您的头上呢?” “奴才亲自查过,谬良人自幼父母双亡,是被官驿收养,并抚养长大。就算您真的放她出了宫,一个没有娘家,还坏了身子的女子,别说嫁人了,恐怕去给那些大户人家当丫鬟都没人愿意要。那个时候,还不如死了干脆呢。”杨总管轻声的安抚着颜氏,不愿意颜氏为此过分自责。 也就在杨总管说完话的时候,屋内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颜氏听到那啼哭声,眼泪终于忍不住从脸颊滑落,冲着北方太庙方向拜了拜,口中喃喃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玉嬷嬷用一床锦被将婴儿包裹住,冲着门外喊道:“庚寅年二月十日申时三刻,谬良人诞龙之一人;长二尺三寸,重九斤。” 屋外的杨总管闻言,冲着院门外喊道:“庚寅年二月十日申时三刻,谬良人诞龙之一人;长二尺三寸,重九斤。” 门外的蹲坐着的一名老宫人用笔在手中的书本上记录“庚寅年二月十日申时三刻,谬良人诞龙子一人;长二尺三寸,重九斤。”记录完,这老宫人也不多停留,转身向着内宫走去。 等这一套流程走完,颜氏在杨总管的搀扶下,再一次走进屋内。此时的地上满是鲜血,宁嬷嬷含着泪,用白布摁在谬良人的下体处,顷刻间白布就被染成了红色。无奈只能再换一块白布,然后顷刻间又被染红了。就这么周而复始的做着这一套动作。 “娘…娘娘…”谬良人努力的挤出一点点笑容道:“娘娘,我不行了。有个事儿向求您帮忙。” 颜氏看着谬良人完全灰白色的面庞,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说吧,我答应你。” 谬良人点点头:“请娘娘将我的孩子交给一个可靠的人带大,保他平安即可。” 颜氏抹去眼泪,尽可能的挤出一丝微笑,轻声安抚着谬良人。 “放心吧!这孩子就由我养大,权当是我在为将你留在宫中,致使你命丧宫阙,赎罪吧。”颜氏说着,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谬良人轻笑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娘娘莫要如此,这也许本就是天意。或许我出了宫,根本活不到今天,恐怕早就死掉了。好歹我落了个全尸,还留了个种。算是我赚到了。” 谬良人说道最后,像是回光返照似的哈哈大笑了两声:“老天爷,为什么如此对我?”谬良人说完,头一歪,死了。 颜氏结果锦被包裹着的婴儿,手有些忍不住颤抖。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平静。 “洗干净,换明黄锦被包上。等金匮玉蝶送来,就抱回东宫。”颜氏将包裹递给玉嬷嬷,转身看向常嬷嬷道:“你去给礼殡传话,让他们以娴嫔之礼厚葬谬良人。从东宫取一套锦衣华服,簪环首饰的给谬良人换上,将谬良人打扮的干干净净的。既然生不能生个明白,那就死个干净吧。” 常嬷嬷领旨,转身出屋,下去操办去了。 颜氏看向还在用白布帮谬良人清理下体的宁嬷嬷,叹息一声,看向杨总管:“待到这里的事情处理完,让这个嬷嬷来东宫吧,专门服侍三皇子。” 杨总管领命,看向还在擦拭着血迹的宁嬷嬷,见其没有向皇后娘娘道谢,正要上去提醒,被颜氏抬手制止了。 “就免了那些礼教吧。”颜氏叮嘱一声,接着开口道:“将屋外那小宫役遣回待事房吧。等各宫缺人再安排去吧。” “奴才明白!”杨总管领命,转身走出屋去了。 两刻钟后,小院外传来一声高喝:“传大元皇帝陛下旨意,谬良人诞下龙子,乃蒙上苍降福,皇家之幸。赏谬良人黄金百两,东珠五十颗,玉如意一把,使役若干。钦此!请谬良人领赏!” 传旨太监说完,静静的等着领旨谢恩的声音。但是等了好半天都没反应。又高声喊了两边,仍然不见动静,有些生气的怒吼道:“谬良人好大的排场,是想要抗旨不尊吗?” “秦公公好大的威风。”玉嬷嬷从屋内走了出来,一脸冷意的看着传旨太监:“谬良人已经故去,秦公公是要逝者向你下跪谢恩吗?” 传旨太监秦公公先是看到玉嬷嬷就是一惊,他是知道玉嬷嬷是皇后娘娘的体己人的,和他这种宫役那是两码事。然后就听到谬良人已经故去了,大元帝国信奉逝者为尊,就算是大元皇帝陈伽罗在碰到出殡的队伍的时候都得主动让行;他一个阉人,哪里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冒犯逝者。 秦公公急忙忙将圣旨递给身边的随从太监,跪下冲着房门口跪下,重重的磕了四个响头,等到站起的时候,都有些晕乎了,脑门上微微的渗出点点血迹来。 “奴才不知良人仙逝,狂言造次,望良人一路走好,早蹬极乐净土。”秦公公双手合十,念叨了两边,站起身,冲着玉嬷嬷弯腰道:“有劳嬷嬷提醒,是小的冒昧了。” 玉嬷嬷摆摆手:“得了。赶紧念金匮玉蝶吧。皇后娘娘有令,将小皇子收入东宫抚养,待尔念完金匮玉蝶,我们就要走了。” 秦公公点点头,从一旁的随从手里接过一个纯金打造的小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两块上品白玉制成的玉板,清了清嗓子读到:“大元帝国二百一十七年春,庚寅年二月十日申时三刻,谬良人诞龙之一人;长二尺三寸,重九斤。大元皇帝陛下亲赐名‘琦’,列三皇子位……” 几分钟后,秦公公终于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祝福语读完了,将金匮玉蝶双手捧着再一次跪倒在小屋门口。 皇后颜氏抱着明黄色锦被包裹着的婴儿走了出来,来到秦公公身边,有些清冷的说道:“秦公公好大的威风。” 颜氏说完,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玉嬷嬷伸手接过秦公公手里的金匮玉蝶,跟在皇后颜氏身后走了。 跪在地上的秦公公此时已经不知道该不该起来了。后宫之内,皇后为尊,即便是皇帝在后宫也不会过多干涉皇后治理后宫的诸多事宜。他虽然是皇帝身边人,官位品阶不可谓不高;但是得罪了皇后娘娘,可想而知往后的日子一定不会那么轻松了。 秦公公在身边随从小太监的搀扶下站起身,有些颤抖的说道:“走吧!回乾元殿向陛下请罪去吧。”说完,秦公公就带着人,向乾元殿走去。 皇后颜氏带着婴儿坐上轿子,回到了东宫。轿子刚刚落下,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孩儿参见母后,母后吉祥。” 颜氏从轿子中走出,温柔的说道:“环儿起来吧。” 颜氏面前跪着的小男孩站起身,看向颜氏手中那锦被包裹着的小男孩,忍不住有些好奇的说道:“母后,这,这小孩子是谁呀?” 颜氏蹲下身子,让小男孩看着包裹着刚出生不久的小生命:“这是环儿的三弟。环儿一定要好好的疼爱小弟,明白了吗?” 小男孩认真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好奇的在陈琦的小脸上戳了一下:“皱皱巴巴的,好丑。”小男孩说完,自己先被逗笑了。 颜氏抱着孩子站起身,迈步向宫内走去:“传东宫旨意,东宫封宫一个月,为三皇子陈琦守月岁。任何人不得入内,违令者,斩!” 伴随着颜氏的一声令下,东宫大门重重的关上了,东宫中的所有人都开始为三皇子陈琦守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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