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明！”</p>
站在殿外的一百零八名坊中才俊忽然异口同声道。</p>
武官之子们也纷纷附和道：“陛下慧眼识人，您圣明！”</p>
“你们”李世民气的牙痒痒，然后瞪向程俊，“还说你们不是一伙的？不是一伙的，他们怎么替你说话？”</p>
程俊肃然道：“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臣与他们只是惺惺相惜罢了！”</p>
李世民摆手说道：“是不是也无所谓了，你退下吧。”</p>
那我干嘛来了程俊有些意外，李二竟然宁愿这次御史选拔黄了也不选他当御史，问道：</p>
“陛下为了我大唐江山社稷，用心良苦准备了这次的御史选拔，御史选拔为国为民，可若是到最后二百多人当中选不出一人来当御史，此事传出去，天下人岂不是会觉得我大唐无人可用？难道我大唐，是日月无光之国吗？”</p>
李世民气笑道：“为什么选不出御史，你心里没点数吗？”</p>
“要不是你，朕能选不出御史？”</p>
程俊反问道：“陛下口口声声说选不出御史，是因为臣之过，臣哪里做错了？”</p>
“既然你问都问了，朕就明说了！”李世民指着殿外少年们腰间的木牌，问道：“他们身上的木牌，是你给的吗？”</p>
“是臣给的！”</p>
“武官之子，坊中才俊，一见到朕就要弃考，跟你有没有关系？”</p>
“有关！”</p>
“文官之子，因为你的木牌，变成了小人，是不是这样？”</p>
“是！”</p>
“如此种种，可见你富有心机！朕如何能选你当御史？”</p>
李世民不忿的拍着桌子呵斥道。</p>
若是程俊在考题上能以文章取胜，他只会欣喜。</p>
可程俊竟然不在文章上下功夫，反而用起了兵法，这他就接受不了。</p>
就好比下棋对弈，明明是下棋，一方先把另外一方的手砍了，你用盘外招赢了，考虑过我受得了吗？</p>
殿外的少年们纷纷看向程俊，有人面露忧色，有的抓耳挠腮，有人幸灾乐祸。</p>
这时，殿内响起程俊的铿锵声音，“臣不认同陛下的看法。”</p>
“臣斗胆问陛下一句，猛虎能不能搏鹰？”</p>
程俊望着李世民问道。</p>
李世民想也不想道：“猛虎无翅，自然不能。”</p>
程俊说道：“武官如林中虎，文章似那鹰，陛下都觉得猛虎不能搏鹰，武官之子又怎么能以文章取胜？”</p>
“雄鹰搏击长空，猛虎声振山谷，各有长处，为人处世，扬长避短方为智者，任用贤才也是一样，用人之长，天下无不用之人，用人之短，天下无可用之人！”</p>
听到这话，坊中才俊眸光异彩连连，旁边的武官之子们听得一脸茫然，尉迟宝琳转头望向旁边衣服上有几块补丁的高瘦少年，小声道：“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p>
高瘦少年解释道：“这句话意思是说，在任用人才时，利用他的优点，则天下没有不能被任用的人；相反，让一个人做他不擅长的事，则天下就没有可用的人了。”</p>
殿外身为武官之子们的少年们听得心花怒放，又夸他们又能反驳陛下，程俊口才，他们一辈子都学不来！</p>
门口的文官之子们心里不爽，却又不敢表露出来。</p>
李世民低头沉思，觉得程俊的话不无道理。</p>
这时，程俊的声音再次响起：“另外，坊中才俊放弃当御史的机会，看似跟臣有关，实则并非如此。”</p>
“御史监察百官、风闻奏事，位卑却权重，如果他们真心觉得有机会被陛下选为御史，臣的三言两语，怎么可能会让这些坊中才俊放弃这次可能是他们今生仅有的做官机会？”</p>
“之所以他们弃考，虽然跟臣有关，但追根究底，问题出在陛下身上！”</p>
“？”</p>
李世民睁大眼睛道：“关朕什么事？朕选拔御史，难道还有错了？”</p>
程俊手指殿外道：“陛下如果真有取材之心，为什么要将坊中才俊跟文官之子放在一起进行御史选拔？”</p>
“他们各个似若颜回，是贤德君子，可是真要和文官之子比起来，坊中的这些少年拿什么比？藏书没有他们多，见识没有他们广，背景没有他们深，即便再怎么才学出众，又敢跟他们争吗？”</p>
“这才是坊中才俊弃考的根本原因！”</p>
程俊掷地有声道：“所以错在陛下，臣只是仗义执言，给他们找一处台阶下了而已！”</p>
李世民张了张口，好像是这个道理该死，反驳不了啊！</p>
程俊忽然变得怅然若失，“其实臣也没必要当这个御史，当一个言官有什么意义呢？家父乃是程咬金，既是宿国公，又是朝中正三品的右武卫大将军！臣身为武将之子，理当子承父业，入行伍为大唐开疆拓土，上马执枪，立封狼居胥之志！”</p>
“当言官，对臣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完全没有！”</p>
“臣这样做，其实都是为了陛下不被人笑话，自古有君才有臣，现在陛下精心准备的御史选拔，一个人都没有选上，就只有两种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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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是他们真的无能，另外一种就是天子昏庸，不能慧眼识人，臣不想天下人说我大唐无人才可用，说陛下是个昏君啊！”</p>
程俊捂着胸口，悲痛欲绝道。</p>
“……”</p>
李世民懵了一下，怎么绕了一圈，全是朕的问题？</p>
“你就没一点问题吗？”</p>
李世民忍不住道。</p>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陛下觉得臣有问题，那臣就有吧！莫须有之罪，臣受得起！”</p>
“臣告退！”</p>
程俊作揖完后，果断的转身走向殿外，不带一分留恋。</p>
李世民却脸色一变，噌的一下起身追了上去，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袖。</p>
“站住，你不能走！”</p>
程俊最后一句话，威力太大了！</p>
殿外还有百官之子跟坊中才俊看着呢，今天真要放程俊走了，事情传出去，“莫须有”三个字，足以让天下人觉得他是昏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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