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咖啡台后面的侧门不那么引人注目。 于晚樱冷不防被他从手里夺走了小筐，站在原地还保持着托着东西的姿势，他已经大步往走廊里面走了。 ? 她愣了一下，追上去：“你别做些奇怪的事情。” ? “闲着也是闲着。” ? “小心筐子的边缘上有咖啡渍，把你这身昂贵的西装染坏了。” ? “衣服买来就是拿来穿的，难道还要供着它不成？”他说着，往消防门的方向走。 ? “……”于晚樱默了一下，她自己也说过差不多的话，于是不再多说什么，加快了脚步跟在后面。 ? 程叙舟还真是不在乎他这身西装，长腿曲膝往消防门上一顶，撑开一条缝儿，她连忙上去帮忙把门推开，好让他走进去。 ? 他乐得轻松的样子，说了声?：“多谢。” ? 于晚樱摁着门：“你去哪儿？” ? 一步跨上了两个台阶的程叙舟：“嗯……这筐东西要送到哪儿去来着？” ? “楼下，尽头右拐，员工通道。”于晚樱说。 ? 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前面带路，他这个殷勤还真是献得分外潦草。 ?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到了庞大而忙碌的酒店餐饮部，找到杯盘窗口。 于晚樱今天已经过来送了两回杯子，里面几个操作洗碗机和消毒柜的阿姨，跟她打招呼：“小于又送杯子来啦？这么跑上跑下的可真辛苦。” ? “没事儿，反倒是麻烦你们了。”于晚樱说。 ? 程叙舟从她旁边挤过去，把小筐送进窗口里去。 ? “哟？这么帅气的员工给你打下手？”有一个阿姨马上就开起玩笑来。 ? 于晚樱脸上坦然：“啊，不是员工。遇到个朋友，顺路帮帮忙。” ? “阿姨慧眼识珠。”程叙舟说，“说实话，您瞧我跟她配不配？” ? “咦？难道说，你们俩是男女朋友？” ? “您看得真准……” ? 于晚樱拉他一下：“赶紧走吧，别耽误阿姨工作。” ? “是挺般配的。”阿姨笑呵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 两人走到外间，程叙舟说：“跟人说两句话也不行？你什么时候管得这么宽了？” ? 于晚樱说：“你来参加人家集团的年会，难道不应该好好地坐在座位上么，这么跑来跑去的，是怎么个意思？” ?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年会这种东西，你又不是没参加过，等过上半个小时，就会看到整个宴会厅的人都在走来走去。我提前一点，躲开那些拍马屁的人还不行么？” ? “那你在这儿躲着吧，我得上去了。” ? “别忙，于晚樱。” ? 于晚樱不管他，打算走楼梯间原路返回。 ? “你不需要在这儿等杯子洗好么？” ? “待会儿会有人送上去的。”她说着，推开门闪身进去。 ? 他紧跟其后走进去，等消防门“啪”的一下关上，一个转身，把她拦在了门后面。 ? 于晚樱差点一头撞在他身上，下意识地用手捂了一下脑袋，他马上说：“你怎么了？头痛？不舒服？” ? “是挺头痛的，你拦着我干什么？” ? “里面暖气开得太热，站在这儿透透风不好？” ? 楼梯间里确实足够冷清安静，外面是阴天，一点白惨惨的天光，透着窗户玻璃洒进来，伴随着半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的凉风。 ? “我不觉得热。”她说，“我还得工作。” ? “放心吧，咖啡是餐前喝的。这会儿，肯定满桌子的人都喝上酒了。” ? “总有不喝酒的女士……” ? “苏家太子爷那几个月的集训是白做的？难道会这点事都应付不过来？” ? 于晚樱听了这话，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抬起眼睛来，正与他的眼神对上：“你怎么会知道小苏去做了集训？” ? 程叙舟撑在门上面的手松了一下，“听说的。” ? “听谁说的？” ? “你也知道当初国内办这个赛事的展会，用的是星汇的场地。这点合作方的事情，我知道了很奇怪么？” ? “就是因为这点小事你会知道，才奇怪。”于晚樱说。 ? “你这人还真是……” ? “什么？” ? “爱较真。苏老爷子跟我也有交情，消息从四方八方都可以来。”他说。 ? “你是在糊弄我，对吧？” ? “糊弄你有什么好处？再说，苏铭骏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后面我们也会继续跟全盛集团保持合作，好几个大合约在等着。你在担心什么？” ? 于晚樱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早先她担心过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苏董事长邀请程叙舟来参加年会，就是他们持续合作的最好证明。 ? 她说：“我是不是还应该多谢你？” ? “不用谢。找到跟你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容易。” ? 于晚樱马上缄默了。 ? 一个多月前，在程家大宅的时候，她确实是在等他的。那或许是他们能够和平对话的最后机会。 ? 然而错过了就错过了，她也不再会去责怪庄佳仪，在那一天出幺蛾子，跳什么楼。因为知道了她是吕家的孩子，于是好像不管做了什么，都能够被原谅。 ? 况且还有吕昊的事情横在那儿，她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以后，这就是他们之间，永远都无法跨过的横亘在面前的一道沟渠。 ? 他欠了吕家的。 她承认自己自私，不愿意跟着他一起去欠人家的。 ? “让我走吧。”她说。 ? “我不会占用太多的时间。”程叙舟说，“我就问你一件事。” ? 她被他挤在门和墙壁之间，简直围成了一个死角，知道这时候要脱身也难。总不能在酒店里面大喊大叫起来，她说：“有什么要问的呢，说来说去，全都是车轱辘话。” ? “不是。”他很认真地看住她，两人靠得很近，他能看到她的睫毛像刷子一样盖住半个眼帘，扎起来的发丝有一缕落在了耳后，衬得那节脖颈更加洁白无瑕。 ? 她真的是个很洁净的人，无论什么时候看到，都觉得她像是一股清新自然的空气，不过分浓烈，却是生命中的必不可少。 ? 他以前对她的种种态度，其实全都是出于他对自己的痛恨，而产生的映射。 他说，“我问你，为什么你要同意跟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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