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黑发

东城，黄启法居住的小院。 正房卧室中，黄启法贴在窗棂纸上，查看着外界的情况。 屋里屋外都没有点灯， 黄启法眯眼望去，漆黑的小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可是耳边不时响起的哭声和尖叫，都在提醒着他。 不要轻易出去，极有可能会遇到诡怪。 “杀千刀的，怎么办？也不知道小辰是不是安全。” 李翠玲手里握着剪刀，忧心忡忡。 “你放心吧，小辰的实力比我还强。” 黄启法知道游辰杀死过两只诡怪，在诡怪出没的夜晚，游辰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小辰才几岁！” 刘翠玲根本不信，越发担心起游辰。 在她心里，游辰孤身一人躲在自己的院子里，情况比他们危险多了。 “嘘！不要说话！” 黄启法寒声低语。 方才，他眼中漆黑的小院忽的闪动，好像有一团模糊的影子摸了进来。 “嘶嘶……” 如动物般嗅探的嘶嘶声响起，那团模糊的影子趴在地上，不断的寻找着。 “不好，它在寻找活人的气息。” 黄启法心中一凛，他们两人躲在卧室中，迟早会被发现。 手里的长刀被缓缓抽出，微微的寒光在房间里亮起。 长刀是他入伍时配发的，经历了横山一战，被他带回家中。 “老伙计，今晚再帮我一次。” 拂过冰凉的刀身，黄启法心中镇静许多。 “嘶嘶……” 黑影还在寻找，不时爬上桌椅廊柱。 “哐当！” 放着菜干的簸箕被打翻，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黄启法二人身子一颤。 轻微的震动被黑影捕捉到，它扭头一看，两颗昏黄的眼珠望向正房卧室。 “不好，被发现了。” 黄启法眼皮一跳，攥紧了手中刀柄。 他转头示意，让李翠玲躲到角落。 离开窗台，黄启法蹑步走到房门后。 与此同时，屋外嘶嘶的嗅探声越来越近。 直到，就在跟前，只隔着一扇木门。 黄启法回想起年少时入伍杀敌的经历，鼓起血勇，双手持刀，猛然斩出。 血斩！ 哗啦！ 刀光亮起，木门应声破碎。 黑影不是全无准备，木门破碎的刹那，他抬起昏黄的眼珠，口中嘶吼着，朝着黄启法猛扑。 嘭！ 两道身影各自爆退，黄启法翻滚着，一头撞到了房间里的墙壁上。 黑影则是撞翻了院子里的石桌。 “老婆子，快点灯！” 黄启法晃着脑袋，将脑子里的眩晕甩出。 昏黄如豆的油灯亮起，照亮了漆黑的小院。 院子中央，鬼娃四肢趴在地上，肩膀上的刀伤迅速愈合。 “什么？” 黄启法瞳孔一震。 他拼死一刀，所造成的伤害，居然被鬼娃转眼就愈合了。 可他自己，虎口崩裂，手臂酸麻。 即使他能斩出第二刀，也挡不住鬼娃的进攻。 “老婆子，快，从后窗翻走！去找小辰！” “只有他才能救你！” 黄启法强撑着起身，持刀挡在门前。 “杀千刀的，那你……”刘翠玲嘴唇颤动。 “我将他拖住，你快去！” 黄启法厉声低喝。 泪水从刘翠玲双眼涌出，她知道现在不能犹豫。 每一丝迟疑，都是在消耗黄启法用性命换来的时间。 “嘶嘶！” 鬼娃发觉到屋内异动，急躁起来。 “嘭！” 四肢猛的一拍，鬼娃整团身影飞扑过来。 “来啊！” 黄启法鼓动身上所有劲力，朝着鬼娃全力斩出。 血斩 呲啦！ 鬼娃硬抗住刀光，任由身上破开巨大刀口，黄脓般的体液涌出。 他飞扑逼近，脐带舞动，就要刺入黄启法体内，汲取鲜血。 “完了……”黄启法眼神灰暗。 “找死！” 忽的，耳边传来雷霆般的怒吼。 轰！ 一道魁梧的身影撞破院墙，虎扑上来，粗壮的手臂闪电般伸出。 像是抓鸡仔一样，直接将鬼娃从半空中抓住。 猛然的变故惊呆了黄启法，连马上要翻窗逃走的刘翠玲都僵住身子。 “嘎嘎嘶嘶！” 鬼娃在不断挣扎，手脚扑腾，张开大嘴啃咬着游辰的手掌。 可是，任它啃噬，都无法咬破游辰淡金色的皮肤。 “敢伤我叔叔婶婶，死吧！” 游辰抓着鬼娃高高举起，朝着地面狠狠一拍。 “轰！” 地砖粉碎，一团黄色脓液炸开。 黄启法只觉得整栋小院都震得一抖，低头望去，鬼娃死的不能再死了。 “金身功……你练成了金身功？” 黄启法看着游辰淡金色的皮肤，震惊得说话都结巴了。 皮肤呈现淡金色，那是金身功进入练皮境的表现。 “今天早上我才将功法给你啊？”黄启法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游辰一天就将金身功突破到练皮境，那我练了一辈子什么东西？ “黄叔，我有些奇遇机缘。” 一米九个头的游辰微微低头，露出笑容。 “哦，我明白了。”黄启法不再多问，他知道游辰有着自己的秘密。 “小辰，怎么受伤了？” 李翠玲回到屋内，翻找出纱布药粉，要给游辰包扎伤口。 在跟于绮梦的战斗中，他的右掌掌心被黑光击碎了皮肉，深可见骨。 “婶婶，时间紧迫，先不疗伤了。” 游辰抬手虚按，说道： “九龙山里还有更强大的诡怪，我们赶紧离开南岭城。” “对，听小辰的。” 黄启法点头。 南岭城没有军队驻守，单靠捕快衙役，是挡不住诡怪的。 黑夜中的南岭城，想要出逃的不止游辰。 城中大户和几家有武学傍身的，都在朝着城门口跑去。 众人不敢点燃火把，没有高声言语，想要躲过诡怪的注意。 但， 出城的路只有一条。 浩浩荡荡的出逃人群，单是聚集在一起的活人气息，就能引来诡怪。 四周，传来瓦片撞击的脆响。 抬头望去，两侧房顶上，有无数黑影沿着瓦片爬行。 “不止是鬼娃！” 游辰双眉皱起，黑影之中，模样奇形怪状。 有长得像蜥蜴的，也有长得像人类的。 有些诡怪眼神闪动，显然不是最低级的冥鬼，而是开了神志的怨鬼。 “有两三百人想要出城，对诡怪来说是一顿大餐。” 游辰拉着叔叔婶婶朝侧面走去，准备突围。 “已经被包围了，点火把。”有人低声下令。 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躲藏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不如点燃火把，至少能看清诡怪的攻击。 火光亮起，在黑夜中赶路许久的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来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 “县令大人？” “刘员外？” 火光亮起的第一瞬间，倒是认出不少熟人了。 县令、县丞、包括黄启法这个县尉，还有城中几家富户都在。 “啊！啊啊啊！” 忽的，人群中尖叫声响起。 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脚上缠着一股黑色头发。 头发宛如活物，猛然一拽，拖着妇人进入黑暗之中。 房顶上的诡怪们一拥而上，瞬间将其分尸吞下。 “诸位，诸位快靠拢过来！”县令应怀寒高喊“我们集中力量，不要被诡怪各个击破，一起冲出城门。” 一时间，不少人信了应怀寒的话，朝他靠拢过去。 黄启法下意识的也要过去，被游辰扯住。 游辰低眉摇头，拉着两人反倒退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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