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妖猫女贼（三）

“花郎，想好了吗，先从哪里下手？”唐锻问道。 “我想先从东都鬼市作为切入口，寻一位故交。”花郎说道。 东都洛阳，自古居天下之中， 十省通衢之誉，鼎定九州，数个朝代定都于此， 几百年间，作为王都洛阳，宫殿恢宏， 朝代更替，旧的宫殿坍塌，新的在上面重建， 沉入到地下的宫殿，没有完全坍塌的， 战乱的年代，很多人躲入地下避难， 一来二去，不法之徒看中这里无主之地， 许多见不得光的事都在这里进行， 在现今东都城外西北角坟茔地下面就有一个神秘的鬼市， 地底下住着形形色色的，干着见不得人勾当地下鬼市。 东都城外西北角坟茔地，杂草丛生， 里面是数不清乱坟岗，阴森荒芜， 和现今繁华富足的洛阳城里天壤之别。 稀稀疏疏长着一片树林，鸟不叫虫不鸣， 不时有老鸹发出不合时宜嘎嘎噶叫声，让人心里一阵阵地发紧。 花郎五人马上一阵急行，来到乱坟岗， 惊起一大群生事的老鸹，呱呱呱叫声，叫人听着瘆的慌， 众人下马，把马匹拴在树干上， 花郎走在前面带路，在乱坟岗中穿行， 花郎在一处高大的乱坟岗前，停住脚步， 旁边立着一棵已然枯死的歪脖树， 树上耷拉着一根拴着活套上吊绳，在风里摇摇晃晃， 伴随着乌鸦的叫声，叫人心神不宁， 这根绳下有多少枉死的鬼魂在四周游荡，阴森恐怖。 花郎纵身一跃，如飞鸟一般抓住那根上吊绳子，使劲扯动不放， 吱嘎吱嘎开启一道门缝， 里面伸出一个骷髅一般没有皮，露出森森白骨的手， 花郎递进一定五两重银子，接着一道厚重的石门慢慢开启， 容一人侧身通过，待大家伙都过去后，又吱嘎吱嘎慢慢合上。 甬道两侧点着昏暗油灯，一直通向幽暗的地底下，仿佛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多看少问，沉默是金。”花郎低声说道。 洛阳城底下鬼市岔路众多，两旁住着穿着奇装异服， 脸色煞白的人，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从外面闯进来陌生人， 胆小的、不敢走夜路的，没有专人带路的最好别独闯， 否则的话就会永远走不出来。 看来花郎轻车熟路，左拐右拐，来到一座沉陷的破庙内， 两扇门虚掩着，花郎屏住气息，轻轻推开庙门， 嗖嗖嗖数团鬼火迎面扑来，犹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鬼。 “危险！躲开。” 花郎话刚出口，后面的人早已全神戒备， 凌空跃起，闪转腾挪，避开鬼火。 “就这样对待上门的贵客吗？ 这也不是金来换，金爷的待客之道啊！” 花郎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说道。 闪着蓝光的鬼火渐渐隐去，里面的蜡烛自动亮了起来。 “老朋友，这些年还用这套老把戏呢？ 也不见长进。”走在前面花郎说道。 “这不是神偷草上飞——花郎吗？ 稀客稀客呀！ 外面传言有的说你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有的说你已经被枭首示众， 不想会来我这里拜访。”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原来天下闻名的谍报之王，鳌头独占的金爷也有消息不准的时候， 看来此地我来错了，告辞！”花郎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慢！” 一阵青烟过后，唰唰唰东西南北中鬼魂般现出五个一模一样矮胖子， 四十余岁，面容白嫩，一口的金牙，一脸的假笑， 山羊胡，脖子上挂着一串夸张金链子， 一双绿豆似得小眼睛，叽里咕噜转个不停， 慢悠悠地说道：“猜猜哪一个的我是真的？ 猜得对，金爷自会给你个说法，要是猜不对吗……” 花郎用眼瞄了一下，径直来到东面站着的人面前，“金爷，别来无恙啊！” 果然是金爷，一脸的惊愕，问道：“花公子果然火眼金睛， 前来找金某谈生意的没有一个人一下子找准的，花公子如何识破我这西域——鬼影生花的秘术。” 花郎把嘴贴到金来换耳边，轻声说道，“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 你的左眼是一只假眼——多多少少有一丝慈悲。” 金来换听后哈哈大笑，“花公子果然非同凡响， 看来咱俩对脾气，进屋谈。” 众人进了屋内，里面站着八个奇装异服打扮的人， 神情古怪，一脸的阴森怪异。 “你知道，来找我的都是一口价，不还价。”金来换说道。 “天底下谁不知道包打听——金来换金字招牌， 第一手的独家消息得用金砖换。你看这是啥？”花郎一摆手。 后面的冷锋，拿出一件用布包裹的物件，放到金来换的桌子上， 揭开布后，一块十斤重的金砖，在烛光照耀下，闪出富贵逼人的光芒。 “这块敲门砖恐怕足足有十斤重吧！” 金来换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金砖，仿佛它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旁边的八个人眼中射出钩子般的眼光，似乎想要把金砖从金来换的手中夺走。 “金爷，好眼力。 不过看你有没有这实力拿，不要言之不预也。” 花郎边说，便把手轻轻拍了拍金砖。 “有金砖就有面子，想要什么样情报，尽管说， 包打听金字招牌可不是盖的。”金来换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 “金爷，那我丑话说在前头，在下明人不说二话， 拿金砖买你情报的主人是柳骄烟， 要是情报是假的或者不准确，后果你知道。”花郎说道。 金来换嘴角略微一哆嗦，最后贪婪占据理智， “你也知道，我金来换吃的就是情报这碗饭， 既然敢要这么贵的价，给你的情报必然物有所值。 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有一丝假的，江湖上黑白两道早把我金来换生吞活剥了不可， 神马都是浮云，只有黄金最可靠。 高飞之鸟，死于美食，深渊之鱼，亡于芳饵。 这单金爷我接定了，尽管开口。” “金爷豪爽，那我就开口了——妖猫女贼！” 金来换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包打听， 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有何种渠道，吃的是情报买卖这碗饭， 任何犄角旮旯发生的大事都逃不脱他的鼻子， 江湖传言他来自地狱，有着鬼一样法术， 整个人族对他而言没有秘密，自打出道以来，垄断所有情报， 独此一家别无分店，价钱吗？ 自然是天价，消息确是实打实准确，从此确立江湖地位， 来交易的人愿意花钱，双方各取所需，你情我愿， 没有一个人敢得罪金来换，都说他后面的靠山是地狱判官。 金来换面色凝重，缓缓说道：“这活我接了， 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恐怕得讲一阵子， 故事还得从八年前说起，那时天下大乱，烽烟再起， 曾经强大的帝国土崩瓦解，一时间各路诸侯反王逐鹿天下， 可怜天下黎民百姓，生灵涂炭，在乱战中流离失所，逃难活命， 东都城里城外男人包括半大孩子都被抓了壮丁， 城里城外只剩下老弱病残苟延残喘，过着半人半鬼的日子。 那时，发生了一个诡异事件， 很多人看见十岁上下的女孩子被一个黑衣老者拉着一辆大车整车整车拉走， 那时法纪崩坏，大理寺衙门官差逃亡干净， 东都是一个没有王法之地，盗匪横行， 人人在死亡线上挣扎，这些女孩子都是失去父母无家可归的孤儿， 瘦的皮包骨，天天都有饿死的，能被人选中拉走，就有活命的机会， 传说所有人都不敢对视那个黑衣老者， 穿着一件带帽兜黑衣，帽檐遮住大半张脸， 偶尔抬头，露出一双慑人魂魄猫眼，叫人不寒而栗， 背后的白毛汗唰唰流个不停，那是从地狱中爬出来死神眼神。 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只知道从西面来，消失在西面黑暗中。” 金来换喝了一口水，清清嗓子， 接着说道：“这个人十天半个月赶着大车来一次， 每个跟他走的女孩子分到一张大饼， 每次拉走一大车自愿跟去女孩子， 因为这样今晚就能活下去，不至于明早被活活饿死， 那个年代人命如草芥，后来有人， 发现这辆大车来到一座被水包围的岸边， 把所有女孩子送到河中心一座孤岛上。 后来才知道，那名黑衣老者是猫神的仆人，替猫神遴选九命猫女。 所有的女孩都被送到孤岛上，那座孤岛统治者是一群野猫， 它们老大是头凶猛的猞猁狲。” 金来换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接着说：“每次被送上孤岛上前， 那名黑衣老者给车上女孩子们扔下一把匕首， 并且告知所有的女孩子‘生存还是死亡，是你们的宿命， 岛上的野猫都有神灵护体，要想活下来，就得杀了野猫， 吃了它的心，就会霸占它的魂灵，你将成为有九条命的猫女， 这是一个强者通吃的世道，唯有最强者才有资格活下去。 ’这是人和猫的生死之战， 女孩子们弱小的心灵承受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乱世中为了活下去，逼出人性中野性那一面， 老话讲得好，九犬出一獒， 传说为了得到最优秀的獒，往往将九只同样年纪的幼獒放在一个窖坑内， 没有食物，这些幼獒必须经过搏杀， 最后只能有最强悍的一只獒活下来， 它们不惧豺狼虎豹，是天授神獒。 那名黑衣老者可能就这样，为了得到最优秀的猫女， 把她们扔到孤岛上，与野猫互搏， 一切交给上天做裁判，确是残忍血腥， 有的说，整车整车女孩子没有一个能逃出升天的， 杀了野猫剜出它的心吞下去的凤毛麟角，大都全军覆没。 当花中王者牡丹含苞待放之际，唯有剪去四周的枝叶， 才能日后一枝独秀，国色天香，艳压群芳， 而你们中的最强者才有资格活下来，这是物竞天择丛林法则， 谁杀了这岛上神猫，吃了她的心，获得它体内法力， 方能成功晋级下一轮，接受训练，修炼秘术、轻功、易容术， 成为无所不能有九条命的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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