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围观的都没想到他就这样坦荡承认,站在善恶门内的,大多数都欺压过岁聿,有些人害怕自己受到惩罚,直接破防了: “你满嘴胡话!清规仙君何等正直清廉?” “就是,仙君怕不是被这魔修气糊涂了吧?” 又断断续续有许多人附和他。 门主扬起手中善恶鞭,狠狠往地下一抽:“肃静!” 场内顿时鸦雀无声。 岁聿收拾好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缓慢扫视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又对着门主露出一个微笑: “门主为何不继续问问我,是受何人欺压?又是被欺压了多少年,替某些人干了多少事情?” 既然他敢承认,那岁聿当然要狠狠出一口恶气,让他们所有人脸上都难看。 门主道: “直说便是。” “我的四师弟,恬棠——” 岁聿慢慢悠悠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恬棠的身影,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把要说的“恬棠也在现场”换成: “他仗着自己长相柔弱无辜,利用同门恻隐之心,经常哭诉我对他的所谓恶行。” “恶行?你欺凌过他?” 门主问道。 “门主素来公正,可以听一听我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欺压。” 岁聿回忆道:“当年……祭祀大典,师尊和二位师伯挑中我当祭祀弟子,师尊对我素来严苛,他日日监督我,要我练琴练舞。 祭祀典礼具体规矩,什么三日需着祭祀礼服,日日抚琴跳舞以显对山神虔诚这种事情想必大家都清楚,我就不细说了,值得一提的是,祭乐某种意义上而言,就是献祭。” 他抬头看着台上人,轻飘飘提起自己曾经视为痛楚的事情,淡淡道: “在第三日,因我受不住献祭,吐血晕倒,再次醒来时,我的三师妹告诉我,有人替了我,这个人就是还未进宗门的恬棠。” “事后我知晓,我一开始便是恬棠的替补,只是替他受罪而已。” 听到他这么诋毁众人心中心善单纯的恬棠师兄,一部分人坐不住了,又想上前指控他的诋毁,门主一个冷冷的眼神过去,那人又安静下来。 见周围人都没了动静,门主方开口: “此事除恬棠外,还有谁可作证?” “层岚仙君,繁霜仙君,和我的三师妹。” 门主转头看向层岚,层岚不知道审判怎么突然变成针对在场所有人的了,不过她也没想着替清规遮掩什么,她头疼道: “对,清规当年告诉我,祭祀乐谱有问题,让岁聿弹奏,便于修改……” “他还说,恬棠体弱,所以不便受三日祭礼之苦。” 门主手中鞭子还没亮起来过,这证明直到现在,所有人说的都是真话,她点点头,看向岁聿: “还有呢?他应该不是因为这件事才记恨你吧?” “是,我病好后没几日,就迎来了宗门大选,大选当日,我同六师弟秋空一起去往善恶门,准备监管新弟子测灵一事。” “途中,我和秋空遇上意外事件,两名弟子起了冲突,这二人是解……” 岁聿险些把解昼的名字说出来,他一惊,不动声色改口道: “是方程和恬棠。” “究其原因,是在山外试炼时,这方程和恬棠都和自己同队的人走散了,又非常不幸地碰到了恶兽。 方程凭一己之力和那恶兽打了个平手,恬棠以为有希望,也想邀一份功劳,于是上前加入搏斗之中,结果修为不够,激怒恶兽,他想逃跑时又崴了脚,当恶兽扑向恬棠时,方程将其反杀。” “事后众人看见他们时,恬棠改口,对方程救他一事矢口不提,让众人以为是他杀了恶兽。方程气不过,于是在去善恶门的路上和恬棠起了争执。” “我和秋空为其断是非,不过因进了善恶门后,一元婴期恶煞偷袭,场面陷入混乱,此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门主听完后,问他:“当日之事,可否有人为你作证?又可有什么证据?” “没有,方程和秋空都下山了。” “不过几个月前我堕魔前,恬棠说想让我进善恶门挨两鞭子,我被抓回来后,他还是在怂恿师尊将我先送到善恶门中,所以我才觉得,他是因为当年之事心怀怨恨。” 岁聿似是想到了什么,道:“他提及善恶门这两次,师尊都在场。” 别衔月道:“是。” 门主思考片刻,提着鞭子从台上走下去:“恶兽抢功一事,只是你的猜测,无人作证。” 岁聿坦荡直视着她:“门主若不信,拿鞭子抽我两下测谎便是。” 这次繁霜没有按住层岚,她站起来: “岁聿!你现在这状态,一鞭子下去你就死了!知道具体缘由便可,在这里审判的是你堕魔一事,旁枝末节,没有必要那么详细。” 门主低头看他: “你如何想?” 岁聿眼也不眨: “抽吧。” “岁聿!” 层岚转头看向别衔月,急道:“你不管管吗?” 别衔月轻轻呼出一口气,冷静道:“他不会有事的。” 门主扬起手中鞭子,众人忐忑不安,心情十分复杂。 他会疯到以命诬陷恬棠吗? 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都有答案,不过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心中的白月光从此烂掉。 “啪!” 一鞭子下去,只带来微微痛楚,善恶鞭未曾有任何动静。 “岁聿所言属实,堕魔原因也已经浮出水面,诸位长老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看向台上三人。 这次开口的,成了别衔月:“你踏入魔界之后,拿起了断香刀这把魔武,此事是否属实?” 岁聿道: “是。” “你堕入魔道之后,可否与什么人具体交流过?” 繁霜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对,转头看他。 岁聿沉默了。 自己在魔界那些日子里,他也在,而且是一直在自己身边,他问这一嘴干什么? 别衔月用那双冷淡如霜的眸子注视着他,静静等待他的答案。 说真话的话,他也要下寒狱, 怎么?难不成嘴里的“不会有事”,是要以命相护吗? 这算什么?他想殉情? 他沉默的时间太长太长,门主忍不住催促:“岁聿。” 岁聿抬眼和别衔月,忽然一笑:“与魔尊,大师姐,扎陵城主均有来往。” 别衔月猛地抓紧自己衣襟。 “还有吗?” “还有……捡来的一个傻子。” 岁聿垂眸,视线落在善恶鞭上,低声道: “一个不值一提的傻子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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