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变冷。 佑玄酒家的生意依然很好,但并没有之前那样夸张了。 西门吹风和叶群城坐在空座上百无聊赖。 林玄儿和徐天佑都站在柜台里。 徐天佑道:“玄儿,我们已经忙活这么久了,要不出去散散心?” 林玄儿道:“那这账谁来管?” 徐天佑看着西门吹风和叶群城,笑道:“那边不是坐着两个闲的长草的人么?” 城西,树林。 树林里一条大河。 大河边停着一条乌篷船。 船上没人,但有糕点,有茶,有酒。 林玄儿见状笑道:“难怪你这几天一有空就往外头跑。” 徐天佑道:“钱得赚,但也得偶尔享受下生活呀!” 徐天佑将船划到河中心,便走进蓬内。 林玄儿给他倒上了一壶酒,道:“辛苦了。” 徐天佑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林玄儿笑道:“我就收收钱算算账,哪辛苦了?开心还来不及呢!” 两人吃了些糕点,林玄儿便起走向船头,徐天佑也跟了过去。 林玄儿脱下鞋袜,露出那如玉一般光滑细腻,如诗般优美线条的脚。 徐天佑看的有些恍惚。 林玄儿笑道:“我发现一件事。” 徐天佑问道:“什么事?”他虽在搭话,但眼神依然没有离开林玄儿的双脚。 林玄儿小声道:“相公有恋足癖。” 徐天佑笑道:“或许本来没有,但娘子的脚生的着实好看,现在便有了。” 林玄儿打趣道:“还想看么?” 徐天佑道:“恩,看不腻。” 林玄儿哈哈笑道:“不给你看。”说罢,便把脚泡进了水里。 徐天佑轻轻点了一下林玄儿的额头,也将自己的鞋袜脱掉,将脚泡进了河水里。 河风微冷,徐天佑将林玄儿搂进了怀里。 漫山红叶如火,似二月花那般红艳。 风吹过,红叶发出沙沙声,如美妙的音乐。 林玄儿的发香随风飘进徐天佑的鼻子里。 徐天佑情不自禁低头吻了一下林玄儿。 林玄儿娇羞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也不害臊。” 徐天佑笑道:“我亲自己娘子为何要害臊?” 徐天佑又道:“况且四下又无人。”说罢,他又低头欲吻向林玄儿的嘴唇。 可就在此时,山间传来一阵打斗声。 徐天佑和林玄儿对视一眼,穿好鞋袜,向着打斗声的来处划船前行。 待两人到事发地,只见三个人围着赵天恒。 三人分别持剑、持刀,还有一个手上捏着三枚银针。 赵天恒持刀而立,道:“我们同是白莲教的手足兄弟,我不愿出手伤你们。你们也莫再逼我。” 持剑大汉道:“路已不同,多说无益。”说罢,便持剑刺向赵天恒。 赵天恒之前救过徐天佑和林玄儿。两人见他遇难,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徐天佑纵身跃起,拦住欲扔银针的大汉。 林玄儿也加入战斗,冲向了持刀大汉。 赵天恒的武功本就高于这三人,之所以被追着跑是真的不愿兄弟相残。 赵天恒横刀挡住持剑大汉的攻势,立马发力上挑将他的剑震开,顺势握刀劈向他的天灵盖。 持剑大汉后退数步躲过劈砍,突然急停脚步,前倾上身,持剑横削向赵天恒的胸口。 赵天恒挺身立刀挡下这记横削,用刀劈向持剑大汉的肩膀。 持剑大汉也不惧,侧身躲过这击时剑也出手,竟改成双手握剑刺向赵天恒的胸口。 赵天恒纵身跃起,踩剑再跳,越过持剑大汉的头顶落到了他背后。赵天恒也不敢有半分懈怠,回身刺向持剑大汉的后背。 持剑大汉负剑挡住这一击,但这一击力道之足,让他胸口一闷,血气翻飞。 持剑大汉借力冲出数步,又再跑了数步,调整气息回身迎战,前倾上身躲过赵天恒的横削时,顺势用剑刺向赵天恒的左腿。 赵天恒后抬左脚,以刀代剑,刺向持剑大汉的背部风门穴。 持剑大汉的视线都在赵天恒的下盘,这一击实在躲不过去,硬生生挨了一刀。 赵天恒将刀拔出来时还做了一个挑的动作。 这一击下去,持剑大汉的风门穴血流如注。若再打下去,他每次发力风门穴都会迎来剧痛,而且会加快流血的速度。 与此同时,徐天佑的匕首已架到了持针少年的脖子上。林玄儿的手也已扣住了持刀大汉的咽喉。 战局已定,赵天恒道:“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分个你死我活,但那应该是在战场上,而不是现在。” 持剑大汉道:“有区别么?” 赵天恒不回话,因为他也说不清区别在哪。 持刀大汉道:“我竟输给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娘们,呸。” 林玄儿不乐意了:“娘们怎么了?我现在手指只要一用力,你便能去地府见你太奶奶了。” 持刀大汉不服软道:“技不如人我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罢,恶狠狠地盯着林玄儿。 林玄儿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持刀大汉吐了口唾沫道:“我即使死了也天天晚上缠着你。” 林玄儿急道:“啊呀!你这人。”说罢,便想使力让持刀大汉吃点苦头。 赵天恒叹道:“放他们走吧。”说罢,从怀里拿出一瓶止血药扔给了持剑大汉。 乌篷船内。 三人坐着喝酒,各自无言。 徐天佑道:“我刚听你们说你们都是白莲教的人?” 赵天恒点了点头。 徐天佑道:“那他们为何要追杀你。” 赵天恒道:“说来话长。” 林玄儿给赵天恒倒了杯酒,好奇地看着他——她是真的想听。 赵天恒便把事情缘由说了出来。 白莲教本是义军,都是江湖人士自发组织准备前往前线支援军队对抗辽国的。 可朝廷迟迟不下反攻的诏令。 于是,白莲教的人在各地做着善事。一时间,民间信仰白莲教的人越来越多。 就在这段时间内,赵天恒却发现玄朝百姓之所以过得苦,和辽国入侵关系不大。他觉得百姓之所以苦,更重要的原因是朝廷本身出了问题。 这想法如火一般在他心里烧着,怎么都无法熄灭。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和白莲教的贴心挚友说出自己想法时,贴心挚友竟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们有了个自己认为最正确的方案——起兵造势!打破旧秩序,建立一个新秩序。 他们的想法越传越广,自然也有反对的声音。 反对的人觉得,这是打着为了天下百姓的名号做着大逆不道的事情,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和朝廷一起抵抗外族入侵,然后再在现有秩序上改进完善相关制度。 以赵天恒为首的一派则认为,朝廷已运行百年,积重难返,若不打破原有秩序,是建立不了新秩序的。 一时间,两边谁也不服谁,竟发生了内斗。 内斗愈演愈烈,白莲教一分为二,分成了“保皇派”和“革新派”。 徐天佑陷入沉思,久久不说话。 林玄儿道:“我能不能这么理解,你是造反派的头目?” 赵天恒想了想,道:“可以。” 林玄儿看着徐天佑道:“我们救错人了?” 徐天佑不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乌篷船停靠在岸边,赵天恒与两人拜别。 林玄儿和徐天佑并肩往佑玄酒家走去。 林玄儿道:“我们是不是该把他送去官府?” 徐天佑依旧不说话,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玄儿问道:“若你是白莲教的人,会加入保皇派还是革新派?” 徐天佑道:“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摧毁一个秩序比建立一个秩序要简单许多。” 正如一栋大厦,建立起来不知要多久,但摧毁只需要顷刻间。 徐天佑又道:“不论走哪条路,苦的依旧是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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