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抬手，忽地从武器架上，拿起那条两端用熟铁箍着的木棍。 似有年头了，类似供惩戒使用的“戒尺”。</p>
但已许久不曾动用，覆了浅灰。</p>
赵都安单手拎着棍子，慢条斯理，走到李浪身旁，望着庭中梨树，说道：</p>
“方才的话，你还没回答我，藐视上官，按军法该如何处置？”</p>
李浪兀自破口大骂，不曾回答。</p>
赵都安自顾自道：</p>
“看来也是个草包，连军规都不记得，那本官便告诉你，按照《律疏》，军中藐视，辱骂上官者，视情节，轻则廷杖一百，重则发配流放。”</p>
顿了顿，他道：</p>
“当然，本官胸襟大度，不与你计较太多，发配流放便免了吧，只许你廷杖之刑，你可愿意？”</p>
四名锦衣瞠目结舌，被赵都安的无耻嘴脸惊呆了。</p>
而李浪更是愣住，心头窜起强烈不安：</p>
“赵都安，你敢……”</p>
“啪！”</p>
一声清脆声响，蓦然响彻众人耳畔。</p>
旋即，钱可柔等人才惊愕发现，赵都安手中的棍子，已敲在李浪的右腿腿弯处。</p>
轻微骨裂声。</p>
这位细皮嫩肉，从小不曾受过苦的纨绔子弟，登时脸色一白，“噗通”一声，单膝跪地！</p>
旋即才发出杀猪般的惨叫：</p>
“啊！！”</p>
“闭嘴，不然按喧哗公堂处置，掌嘴一百。”赵都安淡淡道，又补充道：</p>
“这才第一杖，还有九十九下，莫急。”</p>
说着，第二棍闪电击出。</p>
“噗通！”</p>
左腿也跪了。</p>
李浪竟真的止住了喊声。</p>
不是意志力强大，而是赵都安这次打了经脉，令他浑身发麻，短暂失声。</p>
赵都安掂量着棍子，转回身，站在他正对面，便好似接受叩拜，居高临下道：</p>
“新官上任还有三把火，你说你，何故偏要引火烧身？公主子嗣很了不起么？有本事你改姓徐啊。”</p>
他将棍子压在对方右肩膀上，蔑视道：</p>
“你一个外姓人，装什么皇亲国戚啊。”</p>
……</p>
……</p>
诏衙大门外，马车上。</p>
莫愁闭目养神许久，却迟迟不见动静，不禁狐疑起来。</p>
按她估算，这么久了，赵都安理应已入梨花堂。</p>
而以“李浪”为首的刺头，大概率要给新上司一个下马威。</p>
双方对上，其余人不谈，以李浪的出身，赵都安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必定忌惮。</p>
“难道，姓赵的真与李浪混在一起了？臭味相投？融入其中？这才用不到我。”</p>
“但这样一来，他这个缉司岂非有名无实？还有什么意义？”</p>
莫愁脸色变幻，放心不下，略一思忖，道：</p>
“去梨花堂正门。”</p>
九个堂口，在内部有侧门彼此串联，但同样有单独对外的门户。</p>
驾车的侍卫应声。</p>
俄顷，马车抵达梨花堂围墙，还未及大门，莫愁便隐隐听到，凄厉喊声。</p>
“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女宰相询问侍卫。</p>
侍卫说道：“是院中传来的，似有人受刑哀嚎。”</p>
梨花堂离诏狱还远，并非刑堂，岂会……莫愁诧异，忽而脸色猛地一变，想到了某种可能：</p>
“停车！”</p>
……</p>
“啪！”</p>
第三棍落下，李浪再次发出愈发嘹亮，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身子几乎匍匐在地。</p>
金乌飞刀绕了赵都安两圈，被他收回袖口。</p>
这时候，饶是吃瓜看戏的四人，也都嘴角抽搐，暗暗吸气。</p>
钱可柔更是侧过头去，不忍直视，低头默念：</p>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p>
沈倦咧嘴，缩了缩脖子。</p>
郑老头咽了口吐沫。</p>
唯有侯人猛，眼睛放光，隐隐有些兴奋。</p>
梨花堂前头，那些隶属于锦衣校尉的“随从官差”们，也闻声从值房中跑出，聚集而来。</p>
他们也都是从其余八个堂口中精挑细选的“精英”，虽没啥背景，但都是刺头。</p>
昨日得知新缉司，乃是那个女帝面首后，心中多有轻视不耻。</p>
这会看到这凶残的一幕，顿时大跌眼镜。</p>
望向赵都安的眼神都不对了，收起轻慢之心。</p>
这也正是赵都安的目的。</p>
想在一个陌生地方立足，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找出这里最大的刺头，用以立威。</p>
而感受到外头投来的，一道道视线，跪地哀嚎的李浪面皮涨红，倍觉耻辱。</p>
这一刻，身上的鞭笞疼痛，都没有耻辱来的伤人。</p>
原本已经要脱口而出的求饶话语，硬生生咽了下去。</p>
“咦，嘴巴还挺硬，看来你是不服啊。”</p>
赵都安惊叹，手中棍子已搭在前者左肩膀上：</p>
“还有九十七下。”</p>
李浪吓得险些晕厥过去！</p>
恰在此刻，人群外传来喧声，继而如潮水分开。</p>
只见一袭女官袍服，头戴无翅乌纱，眉心点缀梅花装的“女子宰相”率领数名侍卫急匆匆走来。</p>
李浪宛若看到救星，一下激动了，险些喜极而泣：</p>
“莫昭容！救我！快杀了这以下犯上的狗贼！”</p>
莫愁脚步一顿，愣神了足足三息。</p>
这才面无表情，走到堂前，用诡异的眼神看向始作俑者。</p>
赵都安挑起眉毛：“你怎么进来了？”</p>
……</p>
ps：本来打算写上架感言，但临时有事耽搁了，这本书也是我入行以来，第一本没写感言就上架的，也是第一本上架时没爆更的……没存稿，临时码出一章，白天还有更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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