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同样进了学院读书，男子读的都是四书五经，想的是经世自用，一展宏图。 哪怕在城中有专门开设的女子哥儿的学堂，教授的大抵也都是女戒、从书，还有一些悲春伤秋的诗歌，乐理，演奏。 这些也不能说不好，都是因需而设。 教导女子哥儿如何出嫁后，孝敬公婆，顺从夫君，最好还能吟诗弹琴，红袖添香。 容华自然并不想要青木颜接受这种教育，他也设想了一下，在家里亲自教导青木颜。 但这毕竟是下策，读书学习本就是人生中一段不可或缺的时光，在家中自学和到学堂与同学相伴，必然是不同的体验。 他思虑再三，最后和青木颜商量后决定，两人先前往城中，看看书院那边的态度，真的不行，再想要不要在家中自学。 就算要在家中自学，城中笔墨书籍资源也是最好。许多教材要想买齐，还得往城中走一趟。 打定了主意，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吃过早饭，向镇上走。 从村里走到镇上只用两个小时的脚程，但是从镇上走到附近的城里，却要半天的时间。 于是容华就直接在镇上，租借了一辆马车，驾着车拉着青木颜往城中去。 容华事先找人打探过，镇上一共有两家书院，一家是名声显赫的青澜书院，教书先生是一个颇为出名的老秀才，据说他们书院还曾经还出过举人。 另一家则是白麓书院，不过那个书院，偏向以儿童启蒙识字为主，教书的是一个已经有七十多岁的老童生。 青澜书院就在城中，离城门不远的地方，于是两人自然也是先到的清澜书院。 容华扶着青木颜走下马车。 书院门口有一五六岁大的书童，正在扫地，见到两人前来，躬身行了个礼。 容华礼貌的回礼，问道。 “请问书院现在可招学生？” 那个小书童长的秀气可爱，抱着快跟他一样高的扫把，点点头。 “公子可是来求学的？若是的话，我带您进去找夫子详谈。” 容华点点头，小书童将扫把放在门后。侧身请两人走入书院，在前面带路。 “请。” 书院不大，穿过有隐约读书声传出的走廊后，就到了先生的书房。 那小童敲了两下门。 “夫子，有人来求学。” 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后，小童恭恭敬敬的推开门，躬身请两人进入。 那夫子看起来大概五六十岁，身穿一身青白色的书生长袍，坐在案边，提笔写着些东西，见到两人进来，慢悠悠的把笔放下。 他双鬓有些斑白，清明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容华，才开口。 “就是这位公子要求学？” 容华摇摇头，退到一边解释道。 “这是我的夫郎青木颜，这次我俩专程前来，是想为我夫郎找处读书之所。” 夫子本来轻抚着胡须，看着气宇轩然，身材高大的容华，目露赏识。 结果却听到容华这话，当即气愤的一掌拍在案上。 “荒唐！老生年事已高，两位公子又何故专程前来，捉弄于我？” 容华并未被他的气势所吓到，而是认真的解释道。 “并非捉弄，我和我夫郎皆是诚心前来。我夫郎虽身为哥儿，但亦有读书之心，夫子既开堂讲学，就应接纳天下想读书之人，望夫子莫要拘泥于性别之分，收我家夫郎与门下。” 容华说着躬身作揖，青木颜也跟着行礼。 夫子被他俩气的拍案而起，满脸通红地指着他俩，嘴唇颤颤巍巍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昔日孔子开杏坛以传书，所以经传理达，得以诵读。先生高风亮节，传道解惑于人，桃李亦遍天下。我等听闻先生盛名，慕名前来，诚心向学，望先生收下。” 容华一字一句，语气诚恳，目光坚定。 夫子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指着他愣了好一会，然后才一拂袖坐下。 “你说的倒是好听，可是我这书院又不教什么女德之类的东西，也不会弹琴，吟诗，又如何教得了你夫郎。” 容华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字一句答道。 “正是因为先生教的都是有用之书，我与夫郎才会此番，不远千里前来求学。” “我夫郎虽为哥儿之身，亦有志于天下。我作为他的夫君，定然要全力支持。晚辈知晓一种药膏，可以隐去哥儿身上红痣，只要先生愿意收我夫郎于门下，我夫郎会以男子身份入学，定然诚心向学，刻苦勉励。” 夫子惊讶的看他一眼。语气有些迟疑道。 “你夫郎来读书。必然会日后不安于室，不奉长辈。你身为男子，又为何如此支持？”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夫郎与我是千年未解的缘分。我娶他为妻，拜天地前就许诺过，许他一世幸福安好，他若有志，我必然竭力护之。” “可是哥儿又不能参与科考，读书又有何用？” “读书识字，读史通经，乃是修心明理之道。若所行为君子，又何必拘泥于科考一条路呢？” 夫子没有再说话，容华也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安静的立在那里。 两人气氛一时凝固，最终夫子看着青木颜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 他浑浊的眼睛盯着青木颜眼角旁的那颗红痣，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我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这种折腾，但若是他在学院内能不泄露哥儿的身份。便同启蒙的童子，一同在明德班上课吧。” “谢先生。” 夫子冲容华挥了挥手，眼不见心不烦的打发道。 “书院一学期的束修是二十两银子，你将钱交给门口的小童。明日备齐笔墨，叫你夫郎去明德班上课就是。” 容华又行了一礼，才带青木颜离开。 那小童在门口静候着两人出来，容华向他说了夫子说的话，又将银两清点给那小童。 小童将银两收进怀中，带两人走向门口。 一出了门，青木颜立即活泼起来，抓住容华的手叽叽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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