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昏暗的加油站里,郭诚犹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地来来回回急速踱步着。 他时不时就会极其急切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远方,那眼神中盈满了对兄弟归来的殷切期盼。 “老大你看哪里。”胆小扯着嗓子大声喊着,同时手指向一个方向。 郭诚闻声赶忙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遥远的、漆黑如墨的田间,渐渐地出现了一个微微的亮点,在这黑沉沉的夜里犹如一颗缓慢移动的星子逐渐放大,又在那倾盆如注的大雨中时隐时现,模糊不清。 “这牛,咋这么嚣张,这么容易被人盯上。” 郭诚皱着眉头,额头上瞬间冒出黑线,心中暗自思忖着:“以后找机会得叫它注意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在这末世无比残酷的环境下,每一处都仿佛潜伏着无尽的危机,四周危机四伏、危险重重。 要是一直像这样毫无顾忌、无所收敛地张狂行事,那无疑是自找麻烦,实在是太容易被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危机给盯上了。 郭诚在这世间曾经饱尝社会的残酷毒打,他的内心犹如钢铁般坚韧,同时,他对兄弟的那份深厚关爱与强烈责任感也在心底涌动,他在心中暗暗发誓,绝不愿自己所经历过的那些痛苦与磨难,在自己视为亲人的兄弟身上再度重演,哪怕自己需要多承受一些苦难,也定要全力护兄弟周全。 远处的身影在黑暗中一点点地变得清晰起来,还没等完全看清,就听到“老大,我们来了,好想你啊。” 那一声声沉闷的呼喊,在空旷的雷光下仿佛末世中充满了性情的滚滚雷声,这声音里蕴含着的是希望与信任相互交织感染的强大力量。 郭诚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激动,疯了一般地冲到那如注的雨中,奋力挥动着双臂,在大雨中扯着嗓子大声地呼喊着,仿佛是对诚信的一种近乎虔诚的膜拜。 火牛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般欢快地跑到郭诚身边就开始倔强地蹦跳着,那喜悦的模样就像一个刚刚见到广袤草原的牛犊,激动得不能自已。 好像跟在后面,当见到郭诚后,就听到“噗通”一声。郭诚急忙上前拉住好像的手臂,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啥事情啊,起来再说。” 火牛见好像半天说不出话来,赶忙说道:“是这样,老太太找到了,被龙卷风吹到了马庄。” “你说巧不巧,被我朋友救了下来。 不过……”说着,火牛的情绪开始低落,“不过……老太太没挺过来。” 好像正在抹着眼泪,被火牛轻轻顶了一下。 哽咽着放下双手,“老大,我娘说了,叫我谢你,能让她在最后还能看见我,叫我跟好你。” 郭诚缓缓抬起头望向天空,那里除了如墨的乌云、耀眼的闪电和倾盆的雨水,似乎没有一丝阳光,没有一片晴天的迹象。 然而,此刻的郭诚却仿佛看到了太阳,那太阳是如此明亮,如此温暖,这便是信任的魅力、信任的魔法,它能在这黑暗的末世中给人带来无尽的希望与慰藉。 “哞哞”,那低沉而厚重的叫声仿佛一道闪电般,猛然将郭诚从游离的思绪中硬生生地拽回了现实。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定格在火牛身上,带着一丝疑惑问道:“啥事?”火牛那一双原本就硕大的牛眼此刻更是溢满了充满人性且极其期待的焦虑神色,它瓮声瓮气地说道:“老大,我朋友,你去看看行不?” 郭诚微微沉吟了片刻,便果断地应道:“那就去看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花姐犹如一只敏捷的猫咪般,一个飞身就跃上了牛头,紧跟着就是狠狠的一记喵喵拳砸了下去,同时大声喊道:“快把火灭了,这可是加油站,你个笨蛋!” 火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有点发懵,但它也深知这个要吃腰子的家伙不好惹,于是赶紧陪着笑脸讨饶道:“姐啊,轻点轻点。” 然而花姐可不管这些,又是两拳重重地挥下,嘴里还嗔怪着:“你才是姐呢,看看你这张脸,全都是褶子!” 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倏地伸了过来,一把将花姐拎起,然后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郭诚紧接着吩咐道:“叫来好运,再带上几只乌鸦。” 他们沿着道路前行,一路上所见之处,除了那些完全被淹没在浑浊积水中的农田,几乎别无他物。 倾盆的大雨如瀑布般不断倾泻而下,打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进入马庄后,这里的景色和牛庄如出一辙,到处都弥漫着破败与昏暗。 那些原本就破旧不堪的建筑物,在龙卷风的肆虐过后,更是变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墙壁倒塌,屋顶被掀飞,残垣断壁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各处,仿佛经历了一场末日的洗礼。 地上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每走一步都发出“哗哗”的声响,让人有一种深陷泥沼的感觉。 火牛走在前面,一边艰难地迈着步子,一边回头看向郭诚,大声喊道:“这里就是了。” 此时,那倒塌的院墙,已然完全无法阻挡里面那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一匹白色的马,确切地说,是一匹发生了变异的马。 “老弟,你看,我把我大哥带来了。”火牛带着郭诚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这满是废墟的院落。 阴冷的夜风中,白马听到火牛的那声叫唤,原本那失神落魄的它才仿佛如梦初醒般,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缓和。 白马眼含热泪的说着“来不及啦!有药也没用了~” “先带我去看看。”郭诚一脸凝重地示意花姐、好运、火牛留在外面。 随后,郭诚独自一人跟着白马来到了那已经半塌的房前。 此时,黯淡的手电光洒在这片残垣断壁之上,更显凄凉与萧瑟。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风声呜呜作响,仿佛在悲叹着什么。 抬头便望见那两块金色的匾额,在这清冷的黑暗中竟是那般熠熠生辉。 上面“英雄之家”几个大字,在雷光的映照下显得那样神圣庄严,令人不自禁地心生敬畏与敬仰。 进入房间后,一眼便看到一个老头正虚弱地躺在柜子上,被子下面已被鲜血染得触目惊心。 郭诚小心翼翼地轻轻掀开被子,只见老头大腿上的伤口已然发炎脓肿,他伸出手轻轻抚上老头的额头,那热度烫得吓人。 尽管郭诚的动作已经轻到不能再轻了,可老头还是艰难地苏醒了过来。 在这昏暗而压抑的房间里,尘埃在微弱的光线中缓缓舞动。 “谁呀?”那虚弱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迷茫与无助,好似从遥远的岁月深处悠悠传来,令人的心不禁为之一揪。 他吃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努力了半天却依旧睁不开。 “老人家,我来看看您。” 郭诚焦急地忙从空间取出一些消炎药物和一瓶娃乐乐矿泉水,试图扶起老人喂药给他。 老头因疼痛,缓缓地摇了摇头,在这充满死寂的氛围中,用那充满绝望与悲凉的语气沉沉地说道:“不用了,没用了哇。” “您是老兵?”郭诚看着门上的牌匾,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 老头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颤抖着,满是沧桑与感慨地缓缓应道:“嗯呐。” “那您的孩子也是。” 这时,那透过残破窗户洒进来的雷光,仿佛也透着无尽的哀伤。 老头的眼角涌出了泪水,嘴角抽动着,声音哽咽而沙哑,带着无尽的痛苦与哀伤,悲戚地喃喃道:“是啊……” 白马听到老人声音,缓缓地走到郭诚身后,发出“啾啾”的悲切哀鸣,仿佛也在为这一切而伤心难过。 这是一段充满了悲壮与温情的故事。 一位曾经在自卫反击战中英勇负伤的老骑兵,在转业回家后,尽管日子过得无比艰辛,却有着一位知心且始终不离不弃、不嫌弃他断腿的老伴。 老头在部队时便是出色的骑兵,对养马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深厚情感,甚至爱马如命,于是毅然决然地从部队领回了他的退役老战友。 随着时光缓缓流淌,老马生小马,小马又繁衍后代,生命的延续就这样悄然进行着。 他和老伴在晚年时幸运地有了儿子,儿子长大后,也义无反顾地继承了父辈的衣钵去当兵。 然而,命运却犹如一把无情的镰刀,如此残酷地收割着一切,儿子在一次万分艰险的特别缉毒行动中,不幸壮烈牺牲。 老太太因对儿子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渴望去看看儿子的坟头,却因家境的贫困而无法实现,最终在过度的伤心与悲痛中黯然离世,只留下老头孤独地在这世上。 郭诚凝视着白马的眼睛,仿佛能从那深邃的眼眸中确认那些过往的悲伤信息。 他对那次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众多英雄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当想到老人牺牲的儿子时,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心中的悲愤如火山般即将喷涌而出。 回想起那些为吸毒艺人洗白的脑残言论,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与厌恶,那种感觉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心中的悲愤让他摆手示意不要再讲下去,他实在无法承受,内心如狂风暴雨中的海洋般翻江倒海般的难过,真的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站起身来,在屋里焦虑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痛苦。 而后,他轻轻地走到老头身边,低头艰难地说道:“我可以救您,不过……”“不过您要变异成另外一种生命。”郭诚不知该如何表达。 此时的他虽有药品,却不懂医疗,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不知所措。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位英雄,是如巍峨高山般不可攀,如耀眼太阳般璀璨的真正的英雄。 面对这样的人,他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慌乱,那是一种源自深深敬仰的慌乱。 过去他见过那些有权有势、所谓成功富有的人,都未曾让他如此慌乱,只因这个躺在那里的人身上散发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老人似乎听懂了,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那笑容中包含着多少的无奈与沧桑啊。 缓声说道:“我要去见我的老伴了,还有我儿子。” 说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包含着他一生的辛酸与苦难,勉强睁开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芒。“我想他们了。” 就在这时,老头突然自己坐了起来,那艰难的动作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白马见状,迅速过来用头顶住老头的后腰,似乎在给予他最后的支持与温暖。 “你帮我照顾好它吧,这是我……唯一的牵挂了。” 说着,老头的手臂吃力地抬起,试图去抚摸白马的头,然而,还没摸到,那手臂就沉沉地落下,仿佛生命的最后一丝力量也随之消散。 郭诚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悲痛如潮水般涌来,他来到白马身边,轻柔地抚摸着马头进行安抚,那温柔的动作仿佛在安慰着一个受伤的灵魂。 然后扶住老头,轻轻地将他放下,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在空中弥漫。 白马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垂着头颅,浑身散发出无尽的哀伤之色,随后缓缓地跑到院子当中。 只见它那两条前腿各自涌现出如龙卷风一般的两道气流,那气流强劲而猛烈,搅动着地面的雨水纷纷扬扬地飞向空中,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其中包裹着白色的雷鸣之声。 被龙卷风旋绕包裹的前腿高高地腾空而起,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巨响,随后重重地落下。 眨眼间,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数米深的大坑。 郭诚将老人深埋之后,从石料场找来许多巨石和碎石覆盖在上面。 他在那块最大的石头上刻下了“英雄冢”几个字,用力地将其深深地插进地里,又把那两个牌子放置在坟墓之上。 浩气长存,丹心映照千秋史 郭诚转过头来望向那白马,轻声问道:“你有名字吗?”白马轻轻地点了点头,发出一声嘶鸣:“我叫赛风。” 郭诚听后,缓缓抬手在白马的眉心处打入了王之法印,“以后你就叫赛风了。” 赛风扬起头对着天空发出长长的鸣叫声,那长长一声嘶吼仿佛倾尽了它所有的思念,还有对老头那难以割舍的眷恋与不舍。 白马时不时地就会回头张望,眼中流淌着无尽的感伤与思念,那模样让人看了心碎不已。 在这世间,情感是如此难得,有时人和人之间的情感甚至都不如动物来得真挚深沉。 郭诚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场景,便快步走到队伍前面走着,花姐则站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舔着他的脸。 回到加油站后,郭诚这才猛然想起,自己竟然忘了收集物资。 “既然忘了,就忘了吧!”苗佳轻声地读出郭诚刚刚经历的想法,轻声地劝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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