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禹并不打算放过他，对他发出了一连串的质问。</p>
“这些女人，为你付出这么多，你为她们做过什么？”</p>
“你把她们害成这样，有过一点点的愧疚没？”</p>
“白文死了，她有没有给你托过梦？”</p>
“你觉得我放不放心把芳芳交给你？”</p>
……</p>
这一场“审判”，让金海感觉像活剥了一层皮，不，连内脏都挖了出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这么坏，而在这之前，他觉得这是本事。</p>
“好了，你起来吧，”赵小禹终于结束了审判，“揉揉脸，消消肿，别让妈妈看见。”</p>
金海停止了哭泣，起身坐到床沿上，擦了擦眼泪，双手搓着脸。</p>
赵小禹的最后一句话给了他希望，“别让妈妈看见”，说明他不打算把自己的事说给家人，他对自己留情了。</p>
他一激动，深情地叫了一声：“哥——”</p>
赵小禹点起一支烟抽着，吐了一口烟，叹了一口气，眼睑低垂，一副疲惫的样子；一头乱发被孙桂香推成不足一厘米长的毛茬，显得面容越发消瘦，神情落寞，像个刚刑满释放的囚犯。</p>
金海趁机讨好他：“哥，我错了，我保证改！”</p>
赵小禹问：“你和芳芳发展到什么程度了？”</p>
“什么程度也没。”</p>
“老实说！”</p>
“真的没，我都没向她表白过，”金海说，“有一次我拉她的手，被她抽开了，她很保守，我也想好了，在结婚之前坚决不碰她。我们的婚事，全是妈妈和老胡做的主，妈妈说，芳芳也喜欢我。”</p>
“真是理解不了。”赵小禹摇摇头，“从小在一个家里长大的，没有血缘也胜似血缘了，怎么就能产生那种情感呢？我这脑子，跟不上你们的节奏，你们前卫，我out了。”</p>
停顿了一会儿，问：“那你决定了，非芳芳不娶？还是觉得年龄大了，不好找，就打起了家里人的主意？”</p>
“我是真的喜欢她。”金海说。</p>
赵小禹皱起了眉头：“我记得，你一直挺讨厌芳芳的，你的东西，从来不让她碰；上小学时，她去你班里找你，你都不让，嫌她坐红椅子给你丢脸，怎么说喜欢就喜欢上了呢？”</p>
金海惭愧地低下头，局促地搓着双手，吞吞吐吐地说：“那时，我其实不是讨厌她，是讨厌所有的外人，尤其是她，因为她爸和妈妈，总感觉不清不白的，村里的人也乱传闲话……可能就是因为我一直把她当外人了，现在才会对她动男女之情吧。”</p>
赵小禹叹了口气，把语气调整成温柔模式：“海，我直言不讳地讲，芳芳之所以变成这种逆来顺受的性格，和你小时候嫌弃她有很大的关系，你让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总觉得要对这个家的人感恩戴德，当然，老胡更难辞其咎，他是罪魁祸首。我印象当中，芳芳刚来这个家时，不是这样的，也是很伶俐的，她撕过我的作文，在我的作业本上乱涂乱画过；她在外面更不是这样的，她很独立，很有主见，一回到这个家，就仿佛欠咱们所有的人一样，现在你们利用她这一点，强行给她安排一门亲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p>
“可是，可是，”金海又快哭了，这回是急得，“妈妈说，芳芳也喜欢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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