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前奏后，一个女声开始唱歌。</p>
“捏一个你哟，捏一个我，一个妹妹一个哥哥，打碎了你哟，也打碎了我，加些水儿把泥重和……”</p>
歌词很熟悉，嗓音很熟悉，是她！</p>
赵小禹加快速度追了上去。</p>
峰回路转，眼前豁然开朗，山谷变成了平原，山峦变成了草地。</p>
一弯新月挂在天边，月亮下，一个女孩在弹着钢琴唱着歌。</p>
“再捏一个你哟，再捏一个我，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有哥哥……”</p>
平地上点着一堆篝火，照亮了她的脸。</p>
赵小禹喊了一声：“筱筱！”</p>
却没有声音。</p>
两间茅舍前，两个穿军装的老头儿在下棋，其中一个，胳膊搂着一把手工制作的步枪。</p>
赵小禹又喊了一声：“爷爷！”</p>
仍没有声音。</p>
一个中年男人正在从自行车上卸货，一整箱高粱白，一整箱带鱼罐头，还有花红柳绿的衣服，还有一长串红彤彤的鞭炮……</p>
赵小禹喊：“爸爸！”</p>
还是没有声音。</p>
一个满头银发，穿着红棉袄的老太太蹲在河边洗衣服，赵小禹知道自己发不出声音，便在心里叫了一声：“姥姥！”</p>
他向他们走去。</p>
然而无论他怎么走，总是和他们保持着不变的距离。</p>
他接受了这个现实，他虽然走不到他们身边，但他们却会陪在他左右，他不再走了，静静地望着他们。</p>
忽然，不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几个面目不清的黑影，鬼鬼祟祟地向五人靠近。</p>
赵小禹急得大喊：“危险！有坏人！”</p>
然而还是发不出声音。</p>
琴声不断，歌声依然。</p>
筱筱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摇摇头，腾出一只手，指指那两个下棋的老头儿，仿佛在说：别怕，有爷爷和姥爷在呢！</p>
果然，爷爷像是长了后眼似的，在下棋的空当，端起赵小禹亲手制作的那把步枪，朝那几个黑影开了几枪。</p>
那几个黑影倒下了，消散了。</p>
爷爷把枪收回来，继续用胳膊搂着，拿起一枚棋子，走了一步，呵呵笑道：“将军！老个泡，还不认输！”</p>
赵小禹欣慰地望着他们，脸上带着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流。</p>
那幅场景渐渐模糊，终于融合成一团白色的光影，隐没在黑暗中了。</p>
赵小禹醒了，还坐在村口的那个土堆上，篝火还在烧着。</p>
“……打碎了你哟，也打碎了我，加些水儿把泥重和……”</p>
歌声又响了起来，就在身边，赵小禹急忙转头，看到了胡芳芳。</p>
胡芳芳也坐在土地上，是她在唱歌，唱得专心致志。</p>
她没察觉到赵小禹醒来，还在轻声哼唱着，微仰着头，半边脸被篝火照得红彤彤的。</p>
“……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有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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