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绍通拿着油纸伞,踩着水坑跑到了元狩帝身旁,也不敢擅自将油纸伞撑开,而是看向元狩帝,躬身说道:“陛下,莫再淋雨了,快随老奴进附近的殿宇内歇息吧”。 元狩帝听到了谢绍通断断续续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因为天地间的这场大雨而隔断了声音,元狩帝皱眉看向了谢绍通,也不管谢绍通刚说了什么,挥手打断谢绍通想要继续劝导的话,沉声说道:“去,立刻下旨,要求将军韦睿派精兵一路护送褒可青返回京都,不得在云滇多逗留半刻”。 “这喏”,谢绍通不解其意,但从元狩帝的话里话外听出了对褒可青的在意,想到这一点,谢绍通心下骇然,不敢深想,领命应道。 “陛下,有急报!”远处疾步走来一名穿着蓑衣的传信侍卫,看到路上正站着圣上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圣上正站在石子路上淋着雨,大监谢绍通站在其身旁伺候,侍卫一时有些无法相信,多看两眼确认后才疾步走近单膝跪地说道。 元狩帝看向这个侍卫,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皱眉声音淡漠地问道:“何事?” “云滇大捷,主将韦睿斩敌数万,已收复云滇全境”,侍卫一字一顿地说道。 “督军呢?”元狩帝两眼死死地盯着侍卫,继续询问道。 “督军急报内说督军失踪了”,侍卫低头吞吞吐吐地回道。 元狩帝瞬间感觉到了一阵晕眩,谢绍通见状赶忙扶住元狩帝,元狩帝摆手说道:“摆驾太极殿,立刻召文武百官到太极殿议事”。 “喏陛下,奴才先伺候您去更衣吧,龙体要紧啊”,谢绍通初时听闻褒可青失踪也是一阵的心揪,但想到急报上只是说失踪,想到褒可青日常的机灵应不至于出事,便也稍稍安心些。 元狩帝稳住心神,大步向寝殿走去,谢绍通见状赶紧撑开伞追上元狩帝,离开时对侍卫喊道:“还不快跟上”。 “喏”,侍卫领命站起身跟上谢绍通,那份急报尚在自己的怀中,此地雨势较大,一直无法取出。 云滇,城中守将府衙内 主将韦睿坐于议事厅上座,面色阴沉地看着下方汇报的偏将萧远,说道:“你们沿着龙川江搜查了七天,还是没有督军丝毫的踪影?” “回禀将军,这七日内末将已陆续派出数万士兵沿着那龙川江上下游查看,仅在一处下游的滩涂中找到了督军的一只鞋子,其他一无所获”,萧远面色难看地说道。 议事厅内的诸将闻言不禁唏嘘,下游是什么地方,那是更深、更广阔的湖泊,莫说是督军那个不会武功的小身板了,就是自己这等五大三粗的将军也不一定能被河流一路冲刷至湖泊中活过来。 厅内众人一阵静默,不再言语。坐于韦睿下首的太监小松已面无血色,这几日小松不吃不喝地参与寻找,七天过去了,却无半丝有用的消息。 小松猛得站起,也不理会众将领的目光,径直向厅外走去,他不会相信那样鲜活生动的可青公公死于湖泊、葬于鱼腹,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韦睿等一干将领看着小松不打招呼径直往外走去,互相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也不出声阻拦。 “末将真是搞不懂,督军这样聪颖之人怎会想起投河呢?”岳山见厅中只剩下自己人了,便无所顾忌地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厅中的众人无人能解答岳山的疑惑,想着多日前在厅中侃侃而谈的身影,只觉唏嘘不已。 一开始,韦睿等人都一致猜测褒可青是被敌人抓走了,但大战结束后一干将领亲自去查看河边附近的地貌环境以及盘问战场上遗留的活口后,韦睿等人惊奇地发现敌人根本就不知道褒可青的存在,更从未听到过异族首领下达命令抓捕什么人。 韦睿当日便传唤当日值守营门口的两名兵甲再次过来问话。 兵甲小五一五一十地说道:“督军自白日便带着身边的手下前往河边查看,就是厅中坐着的小松公公”。小五说着便抬头看向坐在厅中的小松,然后又低头继续讲道:“属下本想阻拦,但督军说自己武艺高深,莫多担忧。属下两人又武艺平平,无法看出督军的内力修为,故而心下猜测督军身负高强武艺,又对此战有监督职责,故而不敢多言,全然听从督军的安排”。 另一名兵甲也不敢有丝毫地隐瞒,随着小五的述说连连点头,接着说道:“夜晚时分,督军一人来到营门口,示意属下两人毋需多言,属下两人则继续站岗守卫,然而督军却在属下二人尚未反应过来时突然失踪了”。 听着两个兵甲的陈述,韦睿等人也知道了督军这次的失踪实则是督军自己另有打算,而且不排除是蓄谋已久,天知道一个丝毫不会武艺的小太监竟能装作武林高手骗过看门的守卫。 厅中的众人齐齐地看向了太监小松,而小松却是低头不让任何人看出面部表情,随即向主将韦睿提出要求派大部队继续找寻督军,韦睿欣然应允。 对于褒可青,主将韦睿是从防备厌弃到欣赏有加,自己等找到督军再详细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至于传回京都的奏报中对于褒可青失踪的事情也得提一句,毕竟是御前红人,万一褒可青后面出事了,自己也难辞其咎。 小松快步走出守将府,骑上府外的快马,一路向刚才萧远所说的地方疾驰而去。 感受着跨下的战马四蹄飞奔,小松依然扬鞭向下抽去,那是火气与不甘,这几日他回想了无数遍褒可青出夏宫后种种的言行举止,内心了然这次褒可青的失踪是蓄谋已久。 但是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既然将他作为朋友,又对他这么好,为何事前一点消息都不透露给自己,是防着自己么? 回想起俩人在夏宫的点点滴滴,褒可青除了日常完成自己的事务外,很喜欢一个人独处,偶尔自己也会碰到,他的神情好似总游离在外。那时的小松看不懂,偶尔会因为褒可青难过的神情而失落。他想去问询缘由,又觉得自己也未对他坦诚,有什么资格去问。 但出宫后的这段时间,小松真得想找个机会跟他聊聊,亲口告诉褒可青自己也将他视为朋友,有什么事也可以和自己说说,但褒可青却没有给自己丝毫的机会。 想到了这些年的种种,小松高举马鞭的手缓缓地放下,是了,褒可青总是出人不意,比常人通透,也许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多方派来他身边的间谍,知道自己不可信。 小松的眼里出现了难过,但那条龙川江如此湍急,褒可青为了自由不要命了么?!不行,自己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想通了这一点,小松又抽打起胯下的马儿,一路向龙川江奔去。 此时,一处大山深处竹木搭建的房屋内 褒可青迷糊地睁开眼睛,默默起身看着房间内的布局,全然陌生的地方,心下诧异:这是又穿越了?看来拼一把,也得有命拼啊,自己这次是赌输了不成? 褒可青挪动着双腿下地,弯腰时青丝自身后滑落至前胸,褒可青扶着手边的床柱准备起身时,却发现双膝酸软,无法起立。 褒可青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双腿,轻轻地晃动,心下一松,还好没伤到骨头,可能只是多日没有好好进食,身体有些虚软,承受不住了。 褒可青轻喘了几口气,又感觉到口渴,看着屋内简单的陈列,看向了屋内方桌上的一个茶壶,还有两个茶杯,便想挪动身子起身靠近。 “吱呀~”,两扇竹木门被推开了,褒可青抬头看向来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老妇人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推开了门,慢慢地进入房间。 将药碗放置在方桌上,看向了里面的床铺,却见到一个眉目如画的仙女坐在了床边。 褒可青看着眼前慈祥和蔼、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老太太,脸上扬起一抹笑容轻声询问道:“婆婆,这里是哪里?是您救了我么?” 褒可青自进宫后第一次未压着自己的嗓音说完,虽因喉咙干渴还是有些沙哑,但能听出是女声了。 “你这个女娃可真漂亮,当时你躺在滩涂上,你全身都是泥泞,身上还绑着一块木头,却是毫无动静的模样,现在完全变了模样。算你运气好,老身会些医术,给你把了脉看看,竟还有气息,便赶快喊旁边守着的孙儿过来帮忙,将你带回了老身的小屋”,老太太走近伸手扶起褒可青,将褒可青扶至方桌旁,示意褒可青趁热喝药。 褒可青乖巧地转动汤匙,慢慢地喝着有些苦涩的药。 老太太满意地露出笑容,继续说道:“老身没有什么亲人了,家里就剩一个在村里教书的孙儿,名唤沐风,老身夫家姓云,村里人都叫老身云婆婆”。 褒可青放下汤匙,抬头看向了老太太叫道:“云婆婆”。 “哎~”,云婆婆笑着应道,看褒可青喝完继续说道:“丫头,不管你之前经历了什么,此处虽依旧位于云滇,但却身在大山深处,一般人摸不进来的。那次若非老身需要去采摘滩涂旁林木里的一种草药,也不会走出大山的”。 “此处离滩涂多远?”褒可青有些警觉地问道。 “很远,滩涂距离大山至少几十里开外,若非老身孙儿孝顺,那日一早特意赶车送老身到滩涂旁,老身一人也无法将你带回”,云婆婆感受到了褒可青的不安,轻声解释道。 褒可青默默点头,又看了看木屋内的装饰,看到了一面铜镜,站起身靠近,看着镜子中完全不一样的模样,褒可青呆愣了。 褒可青一直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很好看,但从未仔细看过自己长发飘飘的模样。 “丫头,以后可不能再这么折腾自己了,你已经发育了,再这么捆绑自己的胸口,对女人来说是种折磨啊”,云婆婆在身后劝诫道。 “婆婆,我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褒可青转身询问道。 “莫担忧,是老身替你换的,当时你全身都是污泥,老身先给你喂了一颗保命的药丸,便命孙儿赶快赶路。回到家中后,孙儿将你放置床榻上,老身去煎药,回来时,老身见孙儿一动不动地躬身站在床榻边看着你,老身觉得不对劲,便走近将他拨开。你当时的头发已经凌乱了,但从白净的小脸中也可看出是个女娃,老身赶紧赶孙儿出去准备热水,老身亲自来替你擦拭、换衣”,云婆婆详细地讲述,她担心这个女娃会多想。 褒可青看着云婆婆,突然向老人家双膝跪下,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您今后有什么需要可青做的,您尽管说,可青能做的一定会做到”。 云婆婆赶紧站起身,伸出双手扶住褒可青,将褒可青扶起,想了想,柔声安慰道:“老身一生救人无数,但无人传承,唯一的孙儿又不爱学医,如果你愿意,就做老身的徒儿吧”。 褒可青看向了云婆婆真挚的双眼,眼睛有些湿热,轻声问道:“您不怕我会带来麻烦么?” “老身虽然年纪大,但眼睛还没花,脑子还不傻,这个世上总是多苛责女子,你当时那个场景,如果不是遭遇了无法忍受的迫害,如何会在龙川江的下游滩涂出现,说得好听点叫九死一生,难听点与自杀已经无异了。也不知道哪个聪明人在你身上牢牢地绑了一根木头,给了你一线生机”,云婆婆中气十足地讲道。 “婆婆”,褒可青蹲下身子将脑袋靠在了云婆婆的双膝上,说道:“我愿意做你的徒弟,继承你的衣钵,即使后半生都在大山里,我也无怨无悔”。 “哈哈哈~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云婆婆摸向了褒可青的脑袋,揉着手下的青丝,想了想继续说道:“虽说世道危险,但多年后等外面风平浪静了你也可以出去,莫给自己强上枷锁,婆婆我啊只是想要一个人继承老身的衣钵,并未想过把你永久地留在深山老林里”。 “嗯,都听您的”,褒可青乖巧地点头,世事谁又说得准,但自己如果在这个世外桃源生活得顺心,自己也愿意一辈子待在此地。 “奶奶,我回来了”,门外响起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 “是孙儿回来了,可青,这是你以前的名字么?为保险起见,在此地莫要如此称呼了婆婆唤你小云可好?”云婆婆看了看门外,又看向站起身的褒可青说道。 “好,以后我就叫小云”,褒可青应道,看着云婆婆拿起药碗往门外走去并关上了门。 褒可青走到窗户旁,看向天空中自由自在的云彩,感受着那颗沉寂许久的心也跟着跳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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