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津是建德县的一个普通灾民。</p>
年前的时候收成还行，家里用攒下的一些粮米扯了一些布，打算给他讨个媳妇。</p>
毕竟他也是实岁18，虚岁19，晃20，毛21，快22的人了。</p>
婚事很快就谈拢了，是隔壁县一个壮实的妹子。</p>
即将成家的黄津心情激动，精力变得充沛，锄地的时候都恨不能一口气刨完。</p>
但好日子没盼太久，一场大水全毁了。</p>
新安江大水淹没了他的田地，毁了他的屋子。</p>
淹死了他的老娘，他没过门的媳妇。</p>
如今家里只剩瘸了半条腿的父亲和九岁大的妹妹。</p>
黄津简单搭起一个窝棚，年轻力壮的他走过满是泥泞的田地，上山下河，但几乎找不到一点吃的。</p>
晚上回家的时候，父亲支开了小妹，独自和黄津谈话。</p>
“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想活命，咱们把丫头卖了吧，卖到陈老爷家里，换点口粮，说不定能撑到官府施粥。”</p>
黄津断然拒绝：“不可能，谁都别想把我妹子卖咯。”</p>
“我明天就能找到吃的，一定能撑到官府赈灾，总之，谁也别想卖我妹子。”</p>
父亲叹了口气，一瘸一拐钻进窝棚里。</p>
找吃的并不容易，所幸黄津自小水性好，还懂那么些摸鱼捉虾的技巧。</p>
靠着这般本事，勉强熬过几日。</p>
又过了几日，官府那边还是连个施粥的人都没有。</p>
忙碌了一天，空手回家后，父亲再一次提出卖掉妹妹，换几天口粮的事情。</p>
黄津这时久久没说话，抱着小妹沉沉睡了过去。</p>
第二天还是一无所获，黄津趴在江边，大口大口喝着水充饥。</p>
他注意到好些人挑着担子，往淳安县的方向走。</p>
于是他赶忙拦住一人问道：“你们要去哪，那里有活路吗？”</p>
“有活路，有活路，淳安的老爷施粥了，咱们建德的也能喝。”</p>
黄津赶紧赶回“家”，告诉父亲和妹子，收拾东西就要往淳安走。</p>
父亲瘸着腿死活不肯走，黄津自己要走就走，不能把小妹带走。</p>
憋了气的黄津一狠心，只捡着一条棍子和两个破箩筐，挑起小妹连夜就往淳安县赶。</p>
饿的几乎快晕倒的黄津一到淳安码头，就马上闻到了米香味。</p>
他放下“扁担”，赶紧去排队，生怕晚了片刻粥就分完了。</p>
排着队的黄津每走一步都两眼发黑，终于轮到他了。</p>
但他尴尬的发现自己连个碗都没有，施粥的小吏愣生生地望着他。</p>
“碗呢？”</p>
黄津脸上委屈地快要哭出来，半哽咽着说：“没……没碗。”</p>
“哪里人？”</p>
“建德的。”</p>
小吏拿出一个本子和红泥：“到这盖个手印，碗是淳安县衙借给你的，记住了。”</p>
黄津如获新生，连忙点头：“记着了，记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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