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笙笙说完话,不再理会身后的父母,也不去在意惶恐立在一边的弟弟,转身往楼梯上走。 “霄霄,跟你姐姐一起去,照顾好她!”何笙笙听着身后传出的声音,顿时愣在了原地,她慢慢的转身看向父亲,却看到父亲正狼狈的转身背对着她。可是她分明看到父亲转身时有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去,他的动作太快,她有些看不分明,也有些不敢置信,因为她从未看到父亲在她面前哭过。 何霄听话的走了过来,沉默的跟在她身边,母亲的哭泣声也压抑的传到她耳中,她想转身离开的,但沉重的脚步怎么都抬不起来。 “对不起!”何远志听到身后传出的低语,却没有勇气回头看上一眼,他不想让孩子们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希望自己一直都是他们心中那强大的能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的父亲,而不是如今这个软弱无能的可怜虫。 有东西轻轻的抵到了他的肩头,他听到女儿哽咽的声音从肩头传出:“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伤害你的,我只是,我只是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你说的没错,都是爸爸的错,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知道错了!”何远志的声音干涩而哽咽,脸上的泪水更多了,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懊悔。 何笙笙摇着头哭道:“我知道不怪您的,我只是太难受了,所以才会迁怒到别人身上,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我憋的太难受了,我只是想发泄一下。爸爸,您别生我的气,我说过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您别往心里去!” 何远志擦了擦眼泪,转身看着哭泣的女儿,他心疼的为她擦了擦眼泪,安慰道:“爸爸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爸爸不怪你,你别哭了!” 何笙笙抬头看着父亲通红的双眼,眼角骤然增多的皱纹,只觉得愧疚难当,她怎么会鬼迷心窍到用那样恶毒的语言来伤害自己的父母,她怎么会那么自私的把自己的痛苦都施加到家人身上。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何笙笙擦了擦眼泪,怀着满心的愧疚看着父母说道。李素云看着女儿的样子,上前紧紧的拉着女儿的手,哽咽的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妈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妈就安心了!” “可我还是要去,我必须要去一趟,我得去送他,他也一定希望我能去送他!”何笙笙轻声而坚定的说着,面露哀求的看着父母,她怕看到他们的眼泪,可她依然不愿后退。 “去吧!让霄霄跟你一起去,照顾好自己,爸爸妈妈在家里等你回来!”何远志轻柔的抚了抚女儿的头发,微笑着轻声说道。 何笙笙看着父亲慈祥的笑容,有些不敢相信,她嗫喏的说:“爸爸,您真的愿意让我去,不会再阻拦我了!” 看着女儿小心翼翼的样子,何远志心头一阵沉闷,他又做错了,自以为是的想着为她好,却忽略了她的感受。他的女儿早已成年,再不是从前蹒跚学步的小丫头了,他不该再自顾自的干涉她的决定。 “爸爸只是怕你会受不了那样的场面,那对你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一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些,我心里就很难受。爸爸只是心疼你,怕你会再受到伤害,不是存心想要阻止你的。爸爸错了,不该自以为是的替你做决定!” “我还以为您是因为讨厌他才不让我去,是我错怪您了!”何笙笙听了父亲的话,心里一阵宽慰,随后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原来是她误解了父亲的意思,这才有了这一场风暴。 “我曾经是讨厌过他,但后来我看着他那么认真努力的想要向我证明的样子就再没有过了,以后更不会了。”何远志眼中有遗憾涌出,曾经他那么讨厌那个男孩,只是害怕女儿年纪太小被他蒙骗了,怕他是那种专骗小姑娘的痞子,怕女儿会受到无法弥补的伤害。可是后来他答应过的事都尽全力去完成了,他就觉得他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只是现在这样真的是可惜了。 何笙笙心里一颤,眼泪差点又要掉下来了,他们明明都离幸福那么近了,就连固执的父亲都已接受了他们的事,可为什么就是只差一步呢! “时间不早了,我上去换件衣服就走!”好不容易气氛没那么凝重了,她怕自己会再次失态,慌忙跟父母打了声招呼转身往楼上去了。 李素云紧紧的握住了丈夫的手,心里这才安定了下来,看来发泄了一番,笙笙的状态好了许多,只要她不再把什么都藏在心里,总会慢慢好起来的,他们只要好好的陪在女儿身边就行了。 “霄霄你也上去换衣服吧!换好了就赶紧下来,别让你姐姐等你!”李素云看着儿子还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忙出声提醒儿子。 何霄眼睁睁看着一场大战从爆发到平息,自己却无能为力,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既不能体会姐姐的痛苦,也不能感同身受父母的无奈,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手足无措。他还没从那场混乱中抽回神智,就听到母亲催促的声音,他回头看了父母一眼,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不懂就不懂吧!他只要陪在姐姐身边好好照顾她就行了,他安慰不了她,但静静的陪伴还是能做到的,若是姐姐愿意,他也可以做她倾诉的垃圾桶,只要她能好起来,他做什么都愿意。 安静的房间里,何远志轻轻的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抚着她,他知道她可能吓坏了。“没事了,笙笙会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一定会好的!”李素云也不知道是该对自己说,还是该对丈夫说,她只能让自己坚定的相信这句话,他们的女儿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去把早饭热一下,可能都凉了!”李素云嘟囔着收起桌子上未动的豆浆,转身往厨房走去。孩子们马上就会下来了,她得赶紧收拾一下,她做不了别的,也只能这样关心一下女儿了。 “笙笙,把棉袄带上,夜里凉别冻着了!”李素云慌慌张张的递过去一个袋子,小心的拨了一下女儿额前的碎发。 “知道了,外面冷,爸妈你们回去吧!”何笙笙接过东西坐进了车里。 李素云还在喋喋不休的叮嘱着:“霄霄,开车慢一些,路上注意安全,遇事别逞强,有事记得给家里打电话!” “知道了,又不是跑长途,就一个多小时的路,妈你也太啰嗦了!”何霄有些不耐烦了,自从他坐上车,他妈已经唠唠叨叨了快十分钟了,一会儿怕他们路上饿,塞了一兜东西过来,一会儿又怕他们冷,非要让他们带棉袄,这初冬的天气还能有多冷? “好了,别再说这些耽误时间了,让他们赶紧去吧!”何远志也看不过去妻子的唠叨了,上前把她拉开了一些,对着车里的儿子女儿点了点头,最后还是忍不住嘱咐了儿子一句。“照顾好你姐姐,别让她受委屈,更不能让别人欺负她,记得早去早回!” 说完话,也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就拉着妻子进了家里。何笙笙看着尽力隐藏情绪的父亲和依依不舍的母亲,听着他们关怀备至的话语,喉头像是被哽住了一般,半晌才用嘶哑的声音对弟弟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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