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愤愤不平。 大太太明明就是刽子手。 对她，难道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么？ 陆大奶奶道：“二太太、三太太，不如回去商量一二。是一家人糊里糊涂地过下去，还是一定要闹个水落石出？” 有些事情，年岁久远，就是搞不清楚的。 而且也不能搞清楚。 真要翻出来，牵连就广了。 搞不好惹得上头不高兴，就拿这件事做理由，他们秦国公的爵位就会被撸掉，那一家人真就是去喝西北风了。 要知道姓陆的可不只是他们。 秦国公府里现在就住着好多位姓陆的呢。 没有他们一家，有的是别人家立即来补上。 反正上头要的是有个姓陆的人承袭爵位，并不需要指定到底是谁。 秦国公是大房，二房、三房才能过得好一些。 要承袭爵位的改成其他人，那他们可就成了来投靠的族人了。 哦，不。 来投靠的族人好歹还是身世清白的。如果他们因此都背上了罪过的话，那么就是连现在那些族人的境遇都不如了。 说不定还会被逐出陆家。 真到那步田地，大家可就是玉石俱焚了。 二太太、三太太对视一眼。 她们也都想到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更要命的是黄雀在秦国公府里还有很多。 二太太坐了下来：“大姑娘那边我去说。一应待遇要跟从前一样。” “我们房里现在人口越来越多，吃穿用度花销不大够。” 陆大奶奶道：“这个好说。月例都是按人拨付的，人越多给的就越多。” 三太太接话：“三房也是一样。” 谈到了利益，大家都现实起来。 陆老太太发话：“行了，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吧。” 她看了一眼大太太。 自己这三个儿媳吵闹不休，还是这个孙媳妇顶用，是个做大事的料。 陆大奶奶行了礼，就扶着大太太离开了。 刚出了春晖堂，大太太就彻底绷不住，脚下一软，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倒在了陆大奶奶身上。 刚在鬼门关上打了个转，大太太的背后都被冷汗浸湿了。 陆大奶奶差点没接住，身子晃动了两下，才勉勉强强立住了：“母亲，没事了。” 大太太道：“真不是我！我真没对他们下手！” 可她说来说去，就是没有人相信。 到底这世上的人总是更愿意听自己愿意听的话。 陆大奶奶道：“母亲，以后这些话不要再提了。等着人慢慢淡忘掉就好了。” 大太太不高兴：“连你也不信我？” 陆大奶奶客气地道：“母亲，咱们回屋里说。路上他们都看着呢！” 她的记性好。 府上的下人们，她大多都记得。 大太太不服气：“真不是我干的！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干了丑事儿还不承认！” 这就是众口铄金了。 人人都说这件事情是某个人做的，那个人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大太太道：“真不是我。” 陆大奶奶低声道：“一路走过去遇到的那些下人们，有二老太爷、三老太爷那边的。还有表姑娘们那边的。” 大太太这才不说话了。 陆大奶奶搀着大太太去了大老爷的书房。 刚进门，大老爷就给了大太太一个耳刮子。 “脸都让你丢尽了！” 大太太怔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大老爷：“连你也不信我吗？夫妻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大老爷你还不知道吗？” 大老爷见她还没想到点子上，更生气了：“除了说不是你干的，就不能讲点别的话吗？平时看你在房里，吆五喝六威风得很，怎么到了让你说的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不是你干的，就摆事实讲道理，说出个所以然来！” 大爷也在。 他道：“父亲，您就别怪母亲了。这次是措手不及啊！” 秦国公请封世子的折子，十年前就递上去了，但上面到现在都留中不发，所以大爷也只是大爷。 大老爷摇了摇头。 后院这帮太太们是蠢货！ 吵来吵去，都为了眼前的一点利益，再远一点的东西都看不见了。 大概是这些年她们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以至于忘了处境。 他们秦国公府哪有那么地位稳固！ 陆大奶奶解释道：“做出这种事的人，肯定是算准了背锅的。而且事情过去多年，就算是有证据，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很难收集起了。现在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得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他们肯定还有后手。” “整个秦国公府最让人心动的也就是秦国公这个爵位了。” “这件事明着是冲着二房、三房去。实际上更算计得是我们大房。一旦坐实是母亲，那么母亲就会失去嫡妻的位置，也就影响了大爷当世子。” “陈姨娘之前是丫鬟。不可能扶正的。她生的五爷没可能。而四爷就更不可能当世子。” “父亲就不得不再娶妻。再娶再生，孩子就很小了，与长大成人的爷们没办法比。” “况且，内宅有办法让孩子生不下来。” “这样一来，其他人就有了机会。” “比如从族中过继一个。” “大房和二房、三房闹成这样。肯定不适合从他们房中来过继了。那么其他房就有机会。” “有机会，总比没有机会好。” 听到陆大奶奶这么一解释，大太太一拍大腿：“天杀的！我好吃好喝的供着那些长辈，他们还想害了我！” 依附他人，哪有抢夺过来，自在做主来得舒服？ 这个道理他们都懂。 大老爷道：“大媳妇，这些日子就让你母亲好生在屋里待着，吃斋念佛。” 先避一避风头吧。 大爷道：“族中如有人来打探？” 大老爷道：“都打发走！轮不到他们惺惺作态！” 他在想法设法为秦国公府。 可他努力去护着的族人，在背地里窝里斗，还要去算计他的妻儿。 到底是上头迟迟不封大爷为世子，这才让那些人以为有了可乘之机。 可这也没办法。 封世子，需要圣旨。 但愿秦国公府这次能搭上顺风船，能在皇帝那讨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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