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下了封口令后，又把陆大爷叫了过来：“跟来的人都要仔细留意了，要是有人胆敢乱嚼舌根子，毒哑了再剁了手远远地发卖。” 陆二奶奶在一边给陆老太太捶腿，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陆老太太，一脸难以置信。 陆老太太便安抚了一下陆二奶奶：“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要是底下人知道秘密，就算是打发人走，也要人闭嘴，让人不能在外头乱说。不仅要毒哑了，还要剁了手掌的。让他们说不出来，也写不出来。” 陆二奶奶顿时就一个哆嗦了，战战兢兢地道：“可是毒哑了他们，砍了他们的手，他们以后不就是个废人了吗？” 连生存都会成为困难的。 陆老太太耐心解释：“有人收这种人的。” 至于他们以后的事，陆老太太就不知道了。 陆二奶奶红了眼圈，满眼都是不忍心。 她抬头，看着大爷：“若是不识字的，能不能不砍掉他们的手掌？这样，他们以后的日子会好很多。” 大爷道：“这不行的。万一以后他们去学了认字，再把秘密用文字写出来怎么办？” 实际上要不是朝廷明令禁止私底下处死奴仆们。世家大族根本不会留下这些下人们的性命，所以就采用了这个折中的法子。 但外面都是人精，瞧着断手又哑掉的下人们，牙婆们都知道应该怎么做。 所以落了这种境地的下人们，真正的结果一个比一个惨。 陆二奶奶蹙着眉头，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娇弱。 陆大爷心中一动。 他平时见惯了陆大奶奶杀伐决断的模样，身边伺候过他的丫鬟们这些年总是躲着他，以至于大爷认为管家的媳妇就该是陆大奶奶那般处事果敢、雷厉风行的。 如今见了娇娇柔柔又温柔可亲的陆二奶奶，大爷的心中不免多了一分怜惜。 之前，他未曾留意到人群里的这个二弟妹，直到此时此刻，他才记住了她。 陆老太太道：“好孩子，知道你心地善良，但这种是不能不防的。咱们家之前有些事儿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就是没有这么干。后来你大嫂进了门，立了规矩，狠狠地处置了两拨人，咱们秦国公府这才好一些。” 比起从前，秦国公府的管理已经正规了许多。 陆二奶奶打了一个寒战：“ 两批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啊？犯错了下头人，应该不会那么多。” 陆老太太解释：“ 查不清楚到底是谁传的，那么这一批有可能的人都这么打发吧。这种事就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只要有一条漏网之鱼，把话漏了出去，后面引出来的结果，那就不可预料了。” 话是在理的。 陆二奶奶一脸不忍，小声道：“ 两批到底是多少人啊？就不能再甄别一下么？把那种明显不可能是他干的人救出来。” 两批总有三四十个人吧。 具体的人数，陆老太太记不清了。 只记得陆大奶奶一罚成名，让下头人不敢再糊弄。 但同时，陆大奶奶厉害的名声也传扬出去了。 听陆二奶奶这么一说，陆大爷心里对陆大奶奶有了一丝的不满。 明明有办法再甄别一下，不至于一下子处罚那么多人，但陆大奶奶没有做。 是觉得这种是小事不值得她费心吗？ 还是陆大奶奶原本就是这么狠呢？ 陆老太太当年就觉得陆大奶奶做得有点过了，但当时人家刚刚执掌后院，正是要立威的时候，所以，陆老太太哪怕有想法，也不好说什么。 她道：“ 是应该甄别一下。不过你大嫂那么处置也没有错。” “ 被打发走的这两批人后来怎么样了呢？” “ 这个还真不清楚。” “ 有的卖到了很北很南的地方。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大爷道：“ 还有的被继续砍掉双脚，做成罐中人。” 一听就很惨。 陆二奶奶红着眼圈，道：“ 我一定跟底下人说清楚了，不要出去乱说，不然谁都保不住他们的。” 陆老太太道：“ 不止是要这么做，还要敲打他们，别听各自主子的话，下什么黑手。” “咱们家若是真能出一个皇后娘娘，那都是全家的荣耀。得让我们家姑娘们明白，别指望害了别人，就能自己上来。要知道她们是跟所有选秀姑娘们的竞争！” “就算没有咱们家的表姑娘，还有其他家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好的，杀是杀不光的。” “与其是人家家的，还不如是咱们家的，所以就别窝里斗了！” 陆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的。 她养的姑娘们，她心里清楚，心眼并不大，一点点小事就能闹个天翻地覆的。 如此沉不住气，就算侥幸一路顺利地送到宫里头，也是被人撸羊毛的命。 大爷道：“ 我这边底下人都好讲一点。就让他们别上楼就是了。” 难就是难在陆家的姑娘们。 她们都是切身利益的相关者，肯定是希望自己上，而不希望别人上的，但这种事只能有一个胜利者。 所以矛盾就不可能化解的。 陆二奶奶低声道：“ 劝肯定是劝的，但也得听我的呀。老太太，要是大嫂在就好了，大嫂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家里那么多人，都能给她管得服服帖帖的，所以姑娘们就算是有想法，也还是会给她管得服服帖帖的。” 陆老太太道：“ 哪个不听你的劝，你只管来回我，我来跟她说。” 事关秦国公府的下一步，陆老太太是很慎重的。 陆二奶奶道：“ 好，我会带人把所有的人清一下。” 防患于未然。 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就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然后寻求解决的办法，最后引导事情向所希望的结果发展。 陆老太太这么安排是对的。 她又吩咐：“ 各种细枝末节你都要留意的。要是觉得哪里不对的，就要及时指出来，没有关系的。” 陆老太太拍了陆二奶奶的手：“ 好孩子，人心善点没有错。但现在这里你经办，总是要维护好你应该要维护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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