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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扎针

施针需要大夫集中精力,不能有一丝干扰。 于是林默默与林徐氏被赶了出来,屋里只留下林老爷子给马大夫打下手。 “吱呀!” 林默默刚从灶房出来,就听见院门被人推开,扭头一瞧心里就是一股酸。 原来是林三丫背着一小捆柴禾回来了。 那捆柴禾虽不大,但压在瘦弱的小人的身躯上也颇为吃力,但见她停下步子把往下溜的柴火往上送了送,又用短了一截的袖子去抹头上的汗珠。 林默默刚张口想喊她放下赶紧柴禾,猛然想起里面正在施针又噤了声,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去。 见二姐来接她,林三丫露出了笑脸:“二姐,你回来了。” “都回来一会了,就说怎么不见你人,原是捡柴去了。” 林默默一壁上手把她肩上的柴捆取下来,一壁没好气的道:“你这丫头不晓得自己才多大,背这么多柴不沉吗?” 林三丫小大人一般地回复道:“不沉,背不动了就歇一会。柴棚里都空了,灶房里的也就够今个用的,再不拾明天就没柴烧了。” 爹还在炕上躺着呢,每天又要煎药,又要烧水煮饭的,没柴禾怎么行。 “等明天,二姐跟你一起去拾。”林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 家里现在四口人能干活。 但徐氏怀着身子,看样子再有三两个月就要临盆了,平时都从不肯搭手的人,眼下就更指望不上了。 至于林志强,她又指挥不动,可不就只剩下她们姐俩干了吗? 虽然不忿,但她又不能听之任之地摆烂。 否则,担子就全压在这小人身上了。 徐氏从灶房出来后,就回了堂屋东间上炕歇着了,院中就只姐妹两人。 放下柴火后,林默默心疼问道:“肚子饿不?” 早上在县里吃过一顿后,林默默就一直饿到现在,林三丫出了大力估计也饿了,这会又没工夫做饭,好在她有先见之明买了包子,这会就拿来垫垫肚子吧。 “嗯。”小丫头害羞地点头。 林默默就神情柔和地道:“屋里,大夫正在给爹扎针不能打扰,你到河边把手洗了,姐拿包子给你吃。” “包子?”小丫头吃惊地低声叫道。 家里吃的都是带着麸皮的黑面,倒也不是没有一点白面,只是这金贵东西都是她爹娘与大哥才配吃的,她们姐妹就是瞅上一眼,都要被她娘骂“饿死鬼托生的,山猪还想吃细糠”。 小姑娘白面都没吃过,更何况是比白面蒸馍更金贵的包子了,这玩意就是她爹娘大哥都不是想吃就能吃的。 真的不是二姐在忽悠她吗? 短短两日,林默默不觉与这个小妹说话的口气都亲密了不少,当即假装生气地道:“咋,二姐还能骗你不成?快去快回!” “嗳!”欢快地应了一声,人就夺门而去了。 那条河离的林家二房不远,也就一盏茶的工夫林三丫便兴兴头头地回来了。 林默默在院子瞅见她回来后,对她招招手,就进了姐妹两住的屋里,取出两个热乎乎的大包子,一个递给跟进来的林三丫,一个自己吃。 小丫头可能是真的饿了,张嘴“啊呜”一下就咬下来一大口。 “慢点吃,噎着了可没水喝。”林默默用手指刮刮她的小鼻头,说着叮嘱一句。 然后,自己也赶紧吃起来,边吃还边透过窗户留心着外面,马大夫扎针估计也快出来了。 果不其然,不等她吃完包子,林老爷子就陪着马大夫走出灶房。 “二丫,给大夫做点吃的。” “来了!”林默默赶紧咽下嘴里的包子,答应了一声,把吃剩的少半个包子塞进林三丫手里,说了一声,“二姐吃饱,这半个给你吃。” 林老爷子领着马大夫进了堂屋里坐下。 林默默进了灶房,朝炕上一瞅,就见林木生身上与头上扎满了针,跟刺猬似的,乍一看还挺瘆人的。 她赶紧收回视线,坐在灶前,拨开炉膛里压着的火星,添上稻草引燃后,起身自盛放鸡蛋的陶罐里取出两个鸡蛋搁进碗里,自锅里舀了瓢热水烫着。 忽然,林默默一愣,拍了自个脑门一下,怎么把她爷给忘了。 于是,她马上回身,毫不手软地取走了最后两个鸡蛋。 至于徐氏明天没鸡蛋吃会不会骂人,林默默表示她才不在乎呢。 反正如今,没有林木生给她撑腰了,林志强就是个软蛋,徐氏怕闪了身子也不敢跳脚,最多就是骂几句。 总不马大夫吃着,让她爷看着吧,况且这会已经过了下晌的饭点,她爷早就饿了吧。 待锅中的水再次烧开,林默默不再往炉膛里添柴,起身把四个鸡蛋逐个磕进锅里。又过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待蛋清变白成型后,这才又添了一把稻草,小火慢煮。 方才,她就在心里扒拉了一遍林家现有的食材,盘算好了拿什么招待马大夫了。 今日时间紧迫,除了包子与馒头,林默默只来得及就近置办了一些碗碟与佐料,只能可着家里现成的食材来做。 不一会,林默默就用一个粗糙的乌木托盘,端着两碗荷包蛋,与四个包子,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一碗端给马大夫,一碗搁在林老爷子面前。 林默默一边端碗,一边解释道:“这包子是早上在县里买回来的,孙女跟大伯都觉得很好吃,马大夫与爷也尝尝看。” “这莫非是回春堂旁边刘记那家的包子?”马大夫瞅了一眼包子,微微错愕地询问。 这户农家看着境况也不算好,家中还有个等着花钱救治的病人,没料到竟舍得破费钱财买包子吃。 “没错,就是刘记他们家的。” “那家的我也常吃,确实比别家的可口些。” 林老爷子脸上也有了些笑意:“你这丫头,有心了。” 想到孙女在外面吃个包子,还惦记着自个,林老爷子颇觉欣慰,深感还是女娃心细,比他几个儿子与孙子们强。 那几个不论是去镇上还是县里,只要他不提让捎东西,是绝对不会主动给他买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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