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马大夫所说，扎上三日的针，人差不多也就醒过来了。 今日正是第三日，林默默不由地抬头瞧了瞧偏西的日头，嗯，估摸着该是下午三点多钟的样子。 还是先做下晌饭吧。 马大夫还不适应农家的一日两餐，应该早就饿了。 至于她嘛，早上没吃饭就出来了，半晌午时从空间里取了一个包子垫肚，这一日繁重的体力活已把那点包子消化吸收殆尽，临回来时饿得不行，又吞了一个包子下肚。 “不是说今天就能醒了吗？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这人怎么还不见醒呢？让你听我的，你偏不听，人家仙姑好心大老远的走一趟给你看病，你那公公不识好人心，竟还把人给赶回去了。回头怎么还有脸请人家再来一趟……” “姥娘，我回来了。”走进院子的林默默，见这娘俩又凑在一起批判林老爷子，高声打断了徐王氏后面的话。 徐王氏瞅过来，不悦地道：“回来就回来了，这么大声干啥？不还去灶房跟着三丫一起做饭，你娘这怀着双身子，可不经饿。” “娘你不知道，这死丫头这两脾气大得很，还敢跟我跳脚呢。” 徐氏就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见到她就触到了这些日子以来的那些伤心事，马上就跟亲娘诉起苦来。 才说了一句，她见林默默没有马上去灶房，反而把背篓里的松塔摊开在太阳下晾晒，不由脾气就上来了，呵斥道，“你这死丫头，一出门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不知道着家，一回来就气我，还不快去做饭，成心是想饿死我不成？” 自从徐氏的老娘来了以后，她自感有人撑腰了，刚压下去没两日的脾气又跟着见长起来。 得，林默默这一句话，就把火力全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了。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工夫搭理这对奇葩的母女二人组，慢条斯理地晾好带回来的一背篓松塔，便顾自进了灶房躲清静。 “二姐，你回来？”林三丫热情地招呼着林默默，“不用你动手，饭我都煮上了，再有一会就好了。” 这小妹真贴心。 林默默微微一笑，道：“是吗？三丫真能干！让二姐来看看，咱们三丫今儿煮了什么饭？” 说着，就来到灶台跟前，一把掀开有些分量的木锅盖，热腾腾的蒸汽立时就从锅里窜出来。 “白米汤馏蒸馍，就浆水菜啊，每天不都吃这个吗？”坐在小板凳上拉着风箱的林三丫不解地道。 “哦，二姐就是问问。” 林默默掩饰地笑了笑，小小地尴尬了一下，低头见笼屉上只有四个黑面馒头，就问道，“怎么只馏了四个蒸馍？” 竟然还是白面的！ 也不知徐氏把白面馒头藏在了哪里，反正灶房里她是没发现。 徐氏怀着身子一顿要吃两个的，剩下的两个不用说，是徐氏老娘与儿子的份，就算没有她们姐妹的份，怎么连马大夫也没有？ “娘说，咱家地比大房少收粮也少，眼看着家里又要添一张嘴，自己还不吃呢，就让马大夫跟着大伯家吃去。” 徐氏这又在耍小聪明了。 觉得马大夫住在大房，就该由大房管饭，也不想想你男人的命还攥在人家手里，就敢在饭食上抠搜，一点不想后果。 算了，人家怕是也吃不惯她家这种粗陋的食物。 老宅那边就不一样，有些家底手指缝就宽绰些，每日大米白面，隔个日还能吃顿肉，在吃食上就与二房拉开了相当大的差距。 但自家人吃是一回事，留个不相干的外人吃饭就是另一回事了，别说大伯母，便是林大伯心里肯定也不乐意。 还有她早有准备，一会做好了直接给马大夫送过去，给他加个菜。 “不用烧火了，架上一根柴让它自己烧，你去菜地里掐点萝卜缨，记得要嫩的。” 林默默打算做两道菜，一个清炒萝卜缨，一个酱油蒸鲜鱼。 这两样一刻钟的工夫就能做好，准能赶在老宅开饭前送过去。 她从搁在地上的小背篓里挑了一条最大的草鱼，不到两斤的样子，快速开膛破肚，刮去鱼鳞清洗干净，划上花刀，用葱姜丝先腌着。 这时，林三丫手里攥着一把嫩绿的萝卜缨回来了，闻到一股鱼腥味，转眼就瞧见了案板上处理好的鱼，眼前一亮，好奇地询问道：“二姐，你这是做什么呀？” “做两道菜，一会给马大夫送过去。”林默默说着话，手里也忙个不停。 她掀开锅盖，寻到笼屉两端的麻绳，双手飞快地勾住往上一提，偏头往窝里看了一眼，觉得米汤煮到火候了，转头催促林三丫道：“可以开饭了。你把菜洗了，就把饭给端出去。” “哦。”林三丫听话地找了个盆舀水洗菜，只是那张小脸明显有些黯淡。 听这鱼是给马大夫做的，林三丫虽然眼馋，但她是个早慧的孩子，晓得就算留在自家吃，也是她娘的进不了她肚里，也就不惦记了。 林默默虽然忙着低头盛饭，没看到她的脸色，却也从她的那一声“哦”中听出了两分失落，忍不住出声安慰道：“二姐今天抓了不少鱼，改天再做给你吃。” “好！” 同样是一个字，这一句应答声明显就欢快不少，林默默会心一笑。 林三丫往外端饭的时候，林默默已经洗好锅重新添了水，开始蒸鱼了。 屋檐下，徐氏母女与林志强围在一张小地桌旁，啃着白面蒸馍，就着浆水菜吃得津津有味。 徐氏娘家是穷人家，日子过得很紧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吃上白面蒸馍。 此刻，嚼着白面蒸馍的徐王氏觉得当初这个女儿真没嫁错，这林家祖上不愧是当过县太爷的，家底子就是比别人家厚，每回她来闺女家都能吃上白面蒸馍。 就算现在家里为给女婿治病，败了不少银钱，可还是请得起县里的大夫，吃着穷人家吃不起的白面馍。 忽然，嗅觉灵敏的徐王氏抽动了两下鼻子，在空气里闻到了一股极具诱惑力的香气，当即把伸向浆水菜盘的筷子收了回来，嘴巴也停止了咀嚼。 不等她有下一步的举动，就听她闺女叫起来：“好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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