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骡车来到蔡家门前,林默默与时光见院门大敞着,停好车后便直接抬脚进了院子。 院中却空无一人,于是一面往里走,一面张口唤人。 片刻工夫,偏房里迎出来了两个人,像是一对母子。 那老妇人先是一愣,随即满是皱褶的脸上便堆起笑,热情地招呼起来人:“闺女是俺家大儿媳的妹妹二丫吧?” 说着,又望向林默默身旁长身玉立的时光,不过转眼间,视线就落在了两人手中的竹笼上。 蔡二郎闻言不由眼前一亮。 心知,这就是大嫂娘家高嫁的那个妹子与她夫君。目光热切地打量着林默默与时光。 打眼就瞧出俩人身上光鲜的衣裳,肯定能值好几两,这钱要是给了他,不就立马就能把桂兰娶回家了吗? 于是,这小子眼珠子一转,心里打起了主意来。 得知这婆子正是大姐的婆婆,林默默便笑着跟人寒暄起来:“大娘猜的真准,我跟夫君是来瞧我大姐的,怎么没见她出来呢,难道这会不在家?” 若是人在屋里的这话,这会早就出来了才对。 “在家呢,你大姐不是怀孕了吗?俺心疼她身子重,就让她在炕上歇着呢。”蔡婆子忙解释道。 没见到大姐,林默默就更担心了,当即也不与蔡婆子多寒暄:“那行,我先进去瞧瞧大姐。” 说着,递出手中的那只竹笼,“端午节包了些粽子,大娘与家里人也尝尝。” 蔡婆子眼睛都快黏到竹笼上了,一把接过东西,笑得见牙不见眼,嘴上还不忘客气一番:“你这闺女,人来了就是,咋还兴带东西来呢。” 说罢,还盯着时光手上的那个竹笼,见人家没有把竹笼递给她的意思,刚伸出去的手,只得尴尬地收了回来。 正在客套着,林大丫挺着五个月的孕肚慢吞吞地挪了出来,扶着门框,抿唇笑看着妹妹与妹婿:“二丫,时少爷,这么远的路,你们咋来了呢?” 乡下人家,姐妹出嫁之后,彼此间基本很少走动,只有回娘家的时候能见上一面。 这回林默默登门,的确出乎林大丫的预料。 林大丫脸上虽带着笑,却难掩疲惫,整个人像是大病了一场,虚弱的一阵风就能把人刮走似的。 只一眼,林默默便明白别人口中的差点流产的大儿媳说的就是林大丫,心头顿时袭来一股钝痛,赶紧上前扶住她。 时光在林默默身后,唇角含笑地朝林大丫关心地道:“大姐,你还好吧?” 林大丫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比上次他与林默默成亲时看着憔悴了不少,应该没少吃苦受罪。 “好!我跟肚里的孩子都好。”林大丫虚弱地扶着妹妹强忍着泪水,低头瞧了一下凸起的腹部,复又笑望着妹夫,不无心酸地应一声。 林默默感觉林大丫的身子很轻,即便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身上与脸上竟是没长一点肉,想起越往后日子越艰难,也不晓得她这胎能不能顺利生产,生下孩子后,有没有奶水喂养。 能在这种贫困家庭中存活的孩子,都势必要经受优胜劣汰这一自然法则的选择。 不能想。 越想林默默的心情就越发沉重,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有的只是满眼心疼与凝重。 见了林默默这副紧张的神情,蔡婆子拎着沉甸甸的竹笼,不由一阵心虚。 继而心里又为自家辩解起来,发生那么的事,她也不想呀,只能怪儿媳身子不争气,被轻轻推了一下就能差点流产。 只是这会儿媳娘家高嫁的妹子带着女婿上门来了,还是要顾及一下蔡家人的脸面的,于是强笑道:“那你们姐妹聊,这会天也不早了,俺就先去灶房煮饭了,一会你叔他们也就该回来吃晌午饭了。” 临走还朝大儿媳递了一个眼色,仿佛在让她说话小心点,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嘴巴可要闭紧了。 林默默正好瞥到这一幕,不由腹诽,就你家那点破事还当谁不知道呢,敢做就要敢当,这会怎么就这么怂了。 “娘,这是大嫂的娘家人吗?”院里忽然响起一道柔柔软软的女声。 闻声,往灶房去的蔡婆子,转身笑着给林默默夫妻介绍道:“哦,这是家里最小的闺女,叫荷花,这几天身子正不舒服。” 又扭头看向小闺女,“你怎么下炕了,这是你大嫂娘家的二妹跟她女婿,还不喊人?” 林默默无心与蔡家人多做纠缠,当即笑道:“大娘不用这么客气,你快去忙吧,这里有大姐呢。” 眼见得日头快升到头顶,外出干活的人就要回来吃饭了,蔡婆子也不敢耽搁,赶紧去做饭。 姐妹俩与荷花应付了两句,就进屋后。 林默默搀扶着林大丫上了炕,数落她道:“你身子不好就不该下炕,咱们亲姐妹哪用这么外道,下次可不许这样了。身子是你的,自己要知道珍惜,况且你肚里还有一个小的呢,更要多顾忌一些才对。” 时光把手里的竹笼搁在一旁破旧的柜子上,跟林默默知会了一声,就识趣地出了屋子,临走还顺手把屋门也给带上了。 姐妹相聚,肯定要说些私密话的,他一个男子留在屋里实在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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