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值房。</p>
趁着萧敬去了西院的功夫，陈宽、李荣、王岳三个人将刘瑾给叫到了值房。</p>
司礼监三大首榼把自己叫过来，刘瑾还是比较意外的。</p>
毕竟二者之间存在着竞争关系，刘瑾他们这些太监哪个不想把司礼监几个人给踢走，自己入驻，从此掌握大权，可以跟外边文官相庭抗礼，那可是皇宫里十万太监都盯着的位置。</p>
十里间脂肪其实并不大，也就三十来个平米吧，又闷又热。</p>
刘瑾站于期间，三大榼坐在圈椅上，喝着盖碗茶，浑不在意的模样让刘瑾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把自己叫过来有何事？</p>
终于陈宽问道：“你今年应该也有五十多了吧？”</p>
刘瑾很恭敬地回道：“回首榼，奴婢今年五十有四了。”</p>
陈宽放下的盖碗茶，“到了你这个年纪，如果还不能入司礼监，恐怕就很难有机会了。</p>
咱们虽不比外庭进来的人多，多数又干杂活，但竞争不比他们小。你这个年纪可是有点危险啊。”</p>
这个话那刘瑾心脏的为之一停，年龄的确是他的一个弱势。</p>
和他一样竞争的张永他们都年富力强，四十来岁，他现在就已经来到了皇帝身边，甚至已经有机会大展拳脚。</p>
反观自己呢，虽然皇帝跟自己说了一番贴心的话，但是他却不得不面临自己年纪已经大了的事实。</p>
精力跟不上，皇帝为何要把机会给自己？</p>
李荣在边上就说道，“像咱们这种当奴婢的，二十来岁要从内学堂出来，到三十岁的时候就一定要到十二监当个副手。</p>
历练一番，同时还不能死脑筋，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好是混到储君身边去。</p>
等到了四十岁的时候，才能赶得上一朝天子一朝臣，才有机会当十二监掌印。</p>
在掌印这个位置上，历练了几年，接下来就应该提督东厂西厂或者锦衣卫。</p>
到了这个位置，外省的太监才会孝敬你，才会围着你，你才能从那些太监身边挑一些得力的助手。</p>
我们这些个太监，一直在皇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大家闺秀没啥区别，要是不能跟外省的太监搭上关系，不能从他们的嘴里了解天下风物，咱们就没办法处理大臣上奏上来的奏章。</p>
等到了五十岁的时候历练也够了，手底下也围拢了一批人，精力也足了，才有资格到司礼监。</p>
这个地方处理的都是朝廷大事，马虎不得，刘瑾你可知道？”</p>
刘瑾听着陈宽李荣教自己如何走升官图，心里落差已经很大，又听到他问急忙说道：“奴婢听着。”</p>
王岳这时候又说道，“听说你在弘治年间犯了点事，还差点丢了性命。”</p>
刘瑾又跟着点头。</p>
王岳摇摇头，“这对你来讲那可是个致命的，想进司礼监就跟进内阁一样，不能有前科，这一点你就吃大亏。”</p>
刘瑾皱着眉头，这的确是自己最大的短板，自己想要进司礼监，别人就会抓住这么个事攻击自己。</p>
陈宽接过话才来徐徐说道，“当然这都是小事，想要进司礼监啊……”</p>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看向了李荣跟王岳二人：“像我等，都是有贵人相助。”</p>
这话一出，刘瑾瞬间明白这三个人绕来绕去到底想说什么？</p>
就是要告诉刘瑾，我们愿当你的贵人，但你得跟我们站在一块。</p>
三个人虽然明没有明说，但刘瑾还是明白的。</p>
陈宽见他的眼神变了，知道他领会了自己等人的意思。</p>
聪明人都是不把话说透的，说透了被拒绝就会很尴尬。</p>
而不说透，领会了的话那就是聪明人，领会不到，大家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p>
陈宽说到这里就下逐客令：“我等言尽于此，你回去考虑考虑。”</p>
刘瑾很聪明啊，立刻拱手抱拳，“那奴婢就告退了。”</p>
三大榼微微点头。</p>
刘瑾徐徐向后退去，除了值房，还把门给带上，这才转过身来，眼神格外阴沉。</p>
回头看了眼司礼监值房，喃喃自语，“陛下会是咱家的贵人吗？”</p>
刘景这边刚从纸房出来就迎面碰上从朱厚照那里回来的萧敬，萧敬看到刘瑾也很意外。</p>
刘瑾与萧敬打了个招呼，匆匆离去。</p>
回到西苑，就看到张永正在跟朱厚照汇报十二团营的情况。</p>
十二团营原本有十五万人，裁的只剩下六万多人。</p>
按理说，应该马上惩处大批吃空饷喝兵血的军官才是。</p>
张永也毫不忌讳地提出，“主子，您叫奴婢这些天在十二团营，可是看到太多藏污纳垢，翻翻账本，脑袋都疼，这些年朝廷拿出的军饷都被那帮蛀虫给吃进了自己肚子里，咱们要不要叫他们给吐出来？”</p>
魏彬在边上说道：“主子连做龙袍的两万盐引都退了，如此俭省，那帮军官在京城不用打战，舒舒服服的，却还要贪污军饷，要是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还以为主子您好欺负呢。</p>
要奴婢来说，就应该雷厉风行，把那批吃空饷的获利者通通抓出来，以儆效尤。”</p>
他现在掌管内承运库，手底下有几个太监，天天跟自己抱怨，内承运库现在银子不多。</p>
马上皇帝的大婚就要到了，到时候赏赐大臣、内宫的人的银子还不知道从哪出？</p>
这要是让勋贵吐出一点来，也可充实一下内承运库，到时候自己手头上就不那么紧，也是给自己解决一件麻烦事。</p>
刘瑾看着在皇帝边上侃侃而谈的张永，想到自己现在无所事事，只能陪着皇帝吃喝玩乐。</p>
而张永已经在为皇帝排忧解难，甚至手上马上要握住京城的兵权，他已经半只脚跨入了司礼监的大门，而自己依旧在遥遥无期。</p>
原本朱厚照跟他聊完天后，他有自信，可现在他却没有半点信心。</p>
尤其是从司礼监出来之后，他看到了萧敬。</p>
司礼监有四个大太监，陈宽、李荣他们似乎已经被陛下冷落。</p>
而萧敬则有机会往返于西苑，能和皇帝搭上话，看上去现在司礼监依旧以陈宽为首。</p>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萧敬的权威已经压过了陈宽他们三个人。</p>
他一想到时候司礼监的掌印，肯定的是萧敬，然后才能轮得到自己。</p>
甚至现在又冒出了一个张永。</p>
说不定在自己还没有进司礼监之前，张永就已经先进去。而自己永远都要慢他一步。</p>
萧敬年纪一大把，并且在成化、弘治两朝都得到了皇帝的重用。</p>
他进入司礼监自己没话可说，就光是这份资历都要比他刘瑾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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