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笑着上前 “大叔，您是与我祖父住在一处吗？” 那人憨厚一笑 “是啊，你是柳大夫的外孙女啊？自打柳大夫来了，我们便住在一处，常听柳大夫提起你。” “那你们住在哪里？” 那男人好心的指了指身后的屋子 “那，就是这个，我们都睡这个大通铺，不过，你舅舅不与我们住在一处，他睡另外那屋。” 突然那人指了指身后笑着说道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姜笙回头果然看见柳恒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孙红月赶紧上前 “夫君，怎么了，你怎么受伤了？” 柳恒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没事儿，一点小伤。” 他看向妻子的泡的发白的手，轻轻握住低声道 “现在天冷了，不能总用冷水洗衣服，日后上了年纪，要遭罪的，实在不行，就换个轻松的活计。” 孙红月摇了摇头 “这个不累，赚的还多，没事。” 姜笙看着满身尘土的舅舅，顿时红了眼。 她温润儒雅的舅舅，何时这般狼狈过？ “舅舅！” 柳恒以为自己幻听了，谁知抬眼一看，就看见自己的外甥女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 “笙儿？” 姜笙走过来，扶着柳恒的胳膊道 “舅舅，我来了。” 柳恒惊讶道 “你这丫头，啥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收拾收拾。” 孙红月啧了两声 “笙儿，你看，你舅舅这人到中年，还注意起外表来了。” 姜笙轻笑出声 “谁让我舅舅长的好。” “这倒是，当初我啊就是被他这副皮囊给迷住了。” 柳恒不自在的轻咳了几声，姜笙赶紧扶着他在石凳上坐下。 孙红月将姜笙打包的饭菜摆在了桌上。 “方才吃饭，你没吃到，这都是笙儿特意给你带的，全是新做的。” 柳恒笑着说 “那敢情好，今日可是借了我外甥女的光了。” “那您就多吃一些。” 柳恒吃着饭，孙红月就在一旁陪着他说话。 旁边坐着许多人却无人上前打扰他们。 姜笙起身扫视周围这乱糟糟地环境，还有嘈杂的说话声，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怕外祖父他们看见，赶紧擦了擦。 柳淮山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上前笑着安慰道 “这里其实很不错，人多，热闹，在这个地方，有一处安身，有屋檐避雨已经很是不错。” 柳淮山笑起来慈眉善目，面上也并无勉强之色，姜笙便知道，外祖父的淡然不是伪装。 只是，这里的环境太差了，甚至连个单独屋子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些时日，他们是如何挺过来的。 “笙儿，边江城在旁人的眼里，犹如豺狼虎豹，从前我也是如此认为，可如今待的久了，才会发现从前不过是一叶障目。” “可是…外祖父…” 姜笙想要说什么，却被柳淮山打断 “这里不需要勾心斗角，人心质朴，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在这里说话办事，不需左思右想，确实远比在京城要来的轻松。” “外祖父，我想为你们换个住处。” 柳淮山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你也是初来乍到，莫要太过打眼，我们每日都有进项，除了要交出去，还能剩下，等时间到了自然能搬出去，如今这里便不错，你莫要过过于操心我们。” 柳恒吃饭的时候，孙红月与他说了姜笙如今的情况，所以后来聊天的时候，柳恒一次都未提起过陆闻州。 他们并未说太久，柳恒知晓她如今住在内城，便说道 “不早了，这就回吧，莫要误了时辰，日后相见的时间多，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姜笙也知晓其中厉害，同他们道了别，便带着人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姜笙沉默了半晌后，与映秋说道 “外祖父他们住的太差了，明日得去趟县衙，看着能不能想办法，给他们换一换。” “那明日奴婢去县衙打听一下。” 姜笙突然想起一事 “那时的衙役说他们边江城没有县令，这是为何。” 楠竹道 “边江城有位将军，姓何，是边江城的守城将领，也是如今边江城名副其实的城主，何家自打边江城建立那日起，他们便守在这里。 如今已经不知道多少代人了，那时边江城还很小，故而未设立县衙。 后来边江城人口渐多，也只建了县衙却并未派遣县令，边江城的一应事宜，全都由何家说的算。” 姜笙淡淡的说道 “看得出来，陛下十分信任何家。” 映月低声说道 “要我说，陛下不是信任，就是用这小来小去的甜头，换人家何家死心塌地的守在这里。” 世人都知岭北苦寒，却不知，边江城在岭北之北，更是寒冷难耐。 米麦果蔬每年也只得一季，冬季之时，冷的都出不去屋，可是、夏季却又短又热，比江南之地更甚，简直是两极分化最严重的地方。 这么个破地方，谁愿意常驻？ 偏偏何家，赤胆忠心，为了守住这里，世代都不曾出去过。 唉，现在的何家，就如同曾经的陆家，只是他们偏安一隅，比陆家的结局要好的多。 “何家人在这城中风评如何？” “还算不错，何家虽然算得上是边江城的土皇帝，却并无欺压百姓的情况。 反而家风清正节俭。” 这姜笙就有些不明白了，若真如映秋所说，，那这城中处处要钱又是为何？ “可是城中设计了许多明目收钱……” 楠竹轻声道 “这里离北渊边境很近，离苗疆，昆山部落也不算远，发生冲突是时有的事，边江城要养将士们，就要有钱。 可是，小姐你应该知晓，东辰户部一直吃紧，所以边江城一直都要靠自己，才能养的起兵。” 姜笙叹了口气 “这样看，何家的处境也没比当初的陆家好多少。” 几人几乎是卡着点回到了内城，刚到美人巷，天上就下起了雪。 回到宅子里，楠竹见她不回屋，便进屋取了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小姐，莫要看太久，当心着凉。” 姜笙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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