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岁在下雨前就带着家人先找到了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是一棵枯树下。</p>
树上搭着一块油布就能充当雨伞的作用。</p>
油布是在板车里找到的,很大块,铺起来挡个雨问题不大。</p>
还专门找到了人看不到的地方搭着。</p>
正准备找出些米面煮晚饭吃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行行好帮帮忙吧。”</p>
她还没看,杜槐花的声音就冒了出来,“这是怎么了?”</p>
男人的声音带着无助,“前几天身子就不舒服了,今日淋了雨突然就不省人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请你们帮帮忙吧。”</p>
杜槐花为难地说:“我们又不是大夫怎么帮你忙?”</p>
那男人说:“不瞒你,你们昨天在林子里煮药的时候我看到了,本想昨天就找你们的,可她不愿意我也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但今天我实在是没办法了。”</p>
他说着跪了下去。</p>
男人的膝盖很硬,跪在地上深陷泥土里。</p>
他身上的衣服早被雨水淋湿,连头发都粘在了脸上,一张颧骨高耸的脸居然显出两分可怜模样。</p>
杜槐花犹豫地看向张岁。</p>
她实在拿捏不定主意。</p>
张岁放下手里的活朝男人走去。</p>
他怀里的女人大概是他的妻子,面色苍白,身形瘦削,好像是个骨架子套在了衣服里。</p>
她记得前两天有看到过他们,女人那时候就已经虚弱地走不动道了。</p>
张岁指了指油布里面,“先进来。”</p>
男人千恩万谢地抱着女人进来,“我姓牛,叫牛显,这是我媳妇叫王莲。”</p>
“之前一直生病?”张岁帮忙把人放到板车上,一边问一边检查。</p>
“我媳妇她身子从小就不好,嫁给我之后也没养起来,我其实知道逃荒一路很是辛苦,可我要是不带着她一起走的话不是让她死吗?”牛显说着抹起了眼泪,“我是个没用的男人,她嫁给我也没享什么福,我也不想她就这样……”</p>
经过简单的诊断张岁略微知道了王莲的情况。</p>
她道:“你媳妇身子不好是胎里带的,但这次昏倒是因为长途跋涉生病所致,再加上刚刚淋了雨有些发烧。”</p>
顿了顿,看着牛显一脸着急的表情,张岁也不瞒着,“她的身子支撑不了她走那么长的路,若还是要继续,早晚会死在路上。”</p>
这话说完,四周便就只剩下了雨声。</p>
仿佛所有人的呼吸都被凝固了。</p>
杜槐花缓缓捂上嘴巴,眼睛一下子就红了。</p>
尽管见过了生死,可这样不近人情的话从嘴巴里说出来还是让人难以接受。</p>
牛显不大的眼睛滚出豆大的泪水,一颗颗如同珍珠从下巴滚落。</p>
片刻。</p>
他抓着袖子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像是做好了某种决定,“那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药能让她好受一些?”</p>
张岁想了想,从空间取出一些草药递过去,“煮了喝会好受一些。”</p>
牛显颤抖地接过,“谢谢你。”</p>
然后就要抱着媳妇离开。</p>
杜槐花忍不住地发出邀请,“不如就在我们这儿歇一晚?”</p>
牛显背对着她,坚定地摇头,“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的宁静了,不要把晦气带给你们。”</p>
他说完,果断抱着女人走向雨中。</p>
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夜的水幕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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