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陈旭生心里惊奇，但也按捺下好奇心和分享欲，在秀芳问他的时候表示他爹说他睡癔症了。 他爹守口如瓶几十年，往后他亦会保守秘密。 他与洛远安最多算认识，但保守她的秘密，也是保全自己。陈旭生很清楚泄密会带来的灾难。 不说更大的，单是伤到自家老小，他也承受不起。 陈旭生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刀从警局里拿出来还给了洛远安。 在老陈家待了一天，洛远安辞别了老陈一家，踏上前往北平的旅途。 老陈本来给她塞了钱，她哪里能要一个老人的钱？面上接过，实则偷偷塞了回去。 这七年，她也不是分文未挣，毕竟她也是要吃饭的。不过她的主要经济来源是上山打猎，偶尔砍柴卖， 几年下来，钱没挣到多少，人糙了不少。 虽然急着去北平，但是没钱那是寸步难行。 因为没有身份证明，她就到玉林市里打零工。工钱不多，为了早日攒够钱，她一天打两份工，用了三个月才终于攒齐钱，买了张去往北平的火车票。 长路漫漫，山河浩浩，总有一条路于她而言是归途。 “哑巴，吃饭了！” 黑眼镜端着两盘青椒肉丝炒饭从厨房出来，张麒麟闻声而动，乖巧地坐到饭桌前。 “哑巴，你不会是真哑巴了吧？醒了都快半个月了，一句话也不说！”何止是一句话也不说，连表情也更少了，整个人比之前更呆愣了。 之前的张麒麟只是话少，虽然表情也不多，但黑眼镜可以看到那微小表情下鲜活的心灵。但现在，他的心，他的灵魂，像是被洗刷了一遍，干净得如同一具木偶。 张麒麟不说话，只是愣愣地吃饭。 解九那边把他从格尔木疗养院调出来的第一时间，黑眼镜就去接他了。 他身体亏空得厉害，那些人只是吊住他一条小命儿，其他的怎么简单粗暴怎么干。黑眼镜见到张麒麟的那一刹都差点儿有些认不出他。 躺在担架上的那人脆弱得好比已经摔破但还没完全碎掉的瓷娃娃，即使是一阵不算大的风，也可以让他全盘崩溃。 好在人救回来了。 黑眼镜每天好吃好喝地养着他，养了半个月他脸上才总算有了点儿人气儿。 但他什么都不说，或许也什么都不记得。 他沉默地接受别人的恶意，也沉默地接受黑眼镜的善意。 “晚上想吃什么？”黑眼镜一个人唱独角戏唱得欢快，“人参炖鸡？啧，一股子药味儿，不好喝。” “不过瞎子我是个好人，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觉得不好喝就不给你这个病人做的。” 晚上的菜果然是人参炖鸡。 黑眼镜没给自己盛，照旧给自己整上一盘青椒肉丝炒饭。洛远安不在，他变着花样做饭的热情几乎全消退了下去。 张麒麟吃饭不挑，给啥吃啥，即使味道着实难以下咽，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当然，人参鸡汤还没到那么难以下咽的程度。 吃完晚饭，黑眼镜吃点亏，自己去洗碗。 他倒是想推脱给张麒麟，但是这孩子现在是个傻帽，他怕自己为数不多的碗都没了。 这里是青海省玉树州的一个小县城，租住在这儿，完全是为了照顾张麒麟。 “哑巴，我带你去个地方。” 张麒麟这样，他看着心里很是不得劲儿，恍然间想起之前在长白山，那棵树说可以帮张麒麟解除天授。 或许看在张麒麟是它的守护者的份上，还可以给他治疗一波。 但黑眼镜又有些犹豫。青铜门这十多年都没人守，洛远安之前设的那什么屏障能量也早就耗尽了。他怕里面会出现异物。 他是带张麒麟去治疗的，不是去送命的。 但他最终还是决定带他去。什么时候，他黑眼镜做事情也畏首畏尾了？ 张麒麟沉默不语。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张麒麟仍旧沉默不语。 就这样，残疾二人组踏上了前往长白山的旅途。 这次进山的装备很不错，全是黑眼镜找解九求的新家伙。解九不差这几个钱，乐意做个人情，给的全是好东西。 吴家老大生了个小子，他家后辈的媳妇儿也有快生了的，如果是男孩，他就会让解涟环把孩子过继过来。 与幕后势力的对抗，他必定要在这三代内把它终结。 到时候，有的是要找这位黑爷还有张家族长帮忙的地方。 上了长白山，张麒麟明明脑袋空空，却还是在雪山上又叩拜了一次。 如果说上一次黑眼镜觉得惊讶又好笑，这一次他看着张麒麟的背影，只觉得心比雪冷。 不用黑眼镜带路，张麒麟如有神助，又找到那条张家人专用小道。 黑眼镜来这一趟其实心里有些没底，因为他没带钥匙，也没带洛远安。 但青铜门还是开了。 蓝幽幽的光延伸到黑暗深处。 张麒麟毫不惧怕，直接走在前面，黑眼镜真怕这失忆崽干出点儿大事来。 到了黑墙边上，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等他出来，张麒麟才可以进去。 谁知道黑眼镜刚到黑墙内，张麒麟就从墙内探出头来。 黑眼镜直接被气笑了，但现在不是可以玩闹的场合，他瞪了张麒麟一眼，手持寒光，警惕着四周。 这个空间，可没外面那个安全。 树叶轻摆，蓝光晃晃悠悠，慢慢落到了张麒麟身上，融进他的身体。 张麒麟没有动作，在他的潜意识里，蓝光不会伤害他。 “瞎子。” 张麒麟眨了眨眼，恍若隔世。 黑眼镜侧头挑眉问他，“恢复记忆了？” “嗯。” 他记得广西巴乃的圆月，长白山的冰雪，记得狗狗眼，记得黑瞎子和洛远安。 “洛姐？” 为什么洛姐不在？ 他最后一次见洛远安，是对方为他挡住数百毒物的背影。 “安安？安安出去玩了。”他自欺欺人。 张麒麟只是有点呆，不是傻。 他沉默下来。 被人当作小白鼠七年他都没这么难过。 锥心之痛原来是这种感觉。 “有东西。”黑眼镜转移视线本是想逃避这个话题，没想到一转眼就看到了蓝光映照下，远处有些金闪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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