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少昊瑶又添了句:“当然,除了文化因素,也有经济因素,家屋资源共享,多一张嘴吃饭对家庭的影响不大。” 少昊玥怔了怔,忽然明白她之前说的老有所养、少有所托,确实不是倡导的社会空想,是这个社会真正在践行的! 默了片刻,她又道:“极端的情况虽然少,也不是没有,应该有特别倒霉,家人死光只剩自己的情况吧?怎么会半个星域都没有乞丐?” 少昊瑶微微一笑,“正如你所说,感情与相处也很重要,左邻右舍的,长年累月相处的时间比亲人差不多,在自家经济尚可的情况下,若邻居家只剩幼儿或年迈的老人等,人们又怎么会忍心看他们被饿死?” “还是文化么?”少昊玥轻声喃喃,“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就是大同社会么?家屋资源共享,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公有制吧。” “对,以血脉为纽带的公有制。”少昊瑶轻声补充。 少昊玥怔住,半晌反应过来:“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 少昊瑶点点头,认真道:“共同陪伴过岁月的感情确实很重要,但血缘也不是不重要,你不觉得我们凤族与这里的母系社会有很多相似之处吗? 我们凤族能屹立星阙亿万年、能与族人多出我们数倍的龙族并驾齐驱,靠的是我们的团结与对族人的信任,而这些都是基于血脉。” 少昊玥蹙眉,“血缘当然重要,但在利益面前……” “我不是想跟你争论孰对孰错,”少昊瑶微微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世间每个生灵基于社会文化、个人经历,得出自己的结论观点,很多时候压根说不清对与错,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看到的世界,看看我得出观点的经历。” 少昊玥沉默了,虽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但她与少昊瑶的成长经历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两个极端。 “宇宙很大,有各种各样的生灵、各种各样的世界,各种各样的文化……” 少昊瑶的话拉回了少昊玥的思绪,她徐徐吐出口气,将那点子委屈深深摁进心底,忽而,她发现点不对,虽说宇宙浩瀚,万千世界数不胜数,但只有初期才会出现大范围的母系社会,随着社会发展,总有些好战分子发起战争,比起男性,女性整体的力气更弱,在战争中处于不利。 一场场的战争下来,权力的天平慢慢就会倾向强者,建立起森严的等级,平等的社会不复存在,母系社会也就慢慢瓦解,只有极少数特例。 可暮兰星域,所有凡尘都是母系社会。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少昊瑶,惊讶追问:“你出手干预了?” 少昊瑶点头,“当然。” 少昊玥:!!! 虽说祭炼世界本源后,他们就是一方世界的天道,他们的意志决定这方世界内的一切,但也正因如此,更需慎行。 少昊瑶一眼看穿她的想法,浅笑道:“事实证明,我的干预是正确的。” 这倒是事实,无论是少昊玥亲身接触过洛水城百姓,还是神识查得城镇村落,比之同等生产力水平的父系社会,母系的社会风气都更为祥和安宁。 “不行!我不同意!” 一道含怒的尖利声音响起,压过姜家大院一切热闹欢语,人们停止谈笑,不约而同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少昊玥亦望了过去。 只见院子东南方的杏树下,一位灰衣短衫的精壮汉子立在桌前,眼睛瞪圆,满面怒容。 中年汉子对面,一鬓发如银的老婆婆沉着脸,冷道:“坐下!” 也有慈祥的打圆场:“大山,怎么说话的,这么多长辈都在,你冲谁吼呢,好好说话!” 那一桌,除精壮汉子外,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应该是在请长辈裁决什么大事。 精壮汉子立时萎了,低眉顺眼连连道歉,又委屈辩解,“不是我不尊长辈,我也就罢了,还有东强、东志可以依靠,他们俩以后……” 后面的话汉子没有说完,只是一脸忧虑。 “行了,今儿是你姜家阿思寿辰,你家的事情后面再说。”上首冷脸老太一锤定音,精壮汉子虽急,也只得暂时摁下。 那边的事情结束,人们收回视线,再次谈笑说闹,也有小声讨论男子之事的,考虑到少昊玥姐妹是外来客人,不清楚事情始末,一女子热心地给她们讲解。 “那是林大山,他家人丁不旺,三代单传,他阿姊前几日意外跌落山崖而亡,如今家中只剩他与两个侄儿,要绝后了。” “这还不简单,让他妻……咳咳,让女方上门,生下女孩不就好了。”少昊玥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父系社会里,有招上门女婿作为婚姻制度的补充,母系自然也可以用妻子上门来作为走婚制度的补充。 “长辈也是这个意思,但他不愿意,女方也不愿意。” “为什么?”少昊玥奇怪,母系不像父系,要求什么从一而终,三从四德,同居后相处不来,完全可以一拍两散。 从汉子的衣着打扮来看,家底应该也还可以,又年轻力壮,不愁劳动力。 “女方家的铺子与他家的隔了两条街,嫁入他家就不能与自己的姐妹一起干活了,一个人做事多没意思。” 少昊玥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能与姐妹一起干活?这什么理由?还有两条街,远吗?” 在交通不发达的父系社会,女孩出嫁后两三年能回一次娘家都算好的了。 女子愣了愣,解释道:“两位初来我们洛水城不清楚,咱们振兴街与渔田街虽然只有两街之隔,却是两个圈子,日常小事,我们很少来往的。” 她显然理解错了,没明白少昊玥到底在震惊什么。 少昊瑶尽职尽责当起解说员:“这里的人比较恋家,对他们来说,与家人一起,说说笑笑,干活也轻松,这确实是个很常见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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