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期待他回来，即便是戈温森，也不过是看在他一头黑发的份上，更不用提心怀鬼胎的伯爵夫人，他以后面对的，将会是数不清的恶意。 外面响起了音乐，优雅的乐声之下，贵族的们讨论的声音都小了许多，莫拉尔听不清，他只能透过门缝的光亮，去窥探外头的光鲜亮丽。 宴会大厅金碧辉煌，璀璨的灯光如星辰般闪耀，天花板上悬挂着水晶吊灯，华贵无比，颗颗闪烁着夺目的光彩，在那里熠熠生辉。 四处挂满了绸缎，据说是从远洋而来的高级布料，在寻常人家，连做成衣服都是奢望，而在伯爵庄园这里，仅是作为装饰品而已。 上面有着精美的图案，混杂着金线织就，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的血泪，才能够得到，尽显奢华与高贵。 这些东西也只是这里的冰山一角，莫拉尔也知道也不是为了他才这么准备的，只是这里，向来就是如此举办宴会的，不论是为了什么，身份与否。 再多的精美的宝石，也不能掩盖出人性腐烂所带来的恶意。 外面忽然来了人，进来和克蕾弗交谈了几句，她听完点头，便带着莫拉尔出去，他们走得极为隐蔽，避开了所有来的贵族，莫拉尔能看见的，只有四处走动的仆从和他们投来的同情目光。 自己不需要别人的同情，这种目光对于莫拉尔来讲非常不舒服，但现在也不能做什么，他跟在克蕾弗身旁，抬头问道：“现在到我出现的时候了吗。” 克蕾弗沉吟片刻，她并没有回答莫拉尔这个问题，反而是说了其他东西：“莫拉尔少爷，待会那些贵族大人无论说什么，你不要听进心里去，千万不要。” 莫拉尔看着克蕾弗，看见她一直不得舒展的眉头，不由地轻笑：“你在担心我吗，克蕾弗，我早就不会为这种东西而悲伤了。” 眼前的少年眉眼弯弯，一点也没有局促的感觉，现在的他还有着鲜活的灵气，也不知道还会像这样持续多久。 克蕾弗自嘲一笑，按了按莫拉尔的肩膀，帮他调整了一下仪态：“莫拉尔少爷，你要是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伯爵大人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什么骄傲，莫拉尔早就不需要这些无所谓的感情了。 外头宴会正举办得如火如荼，能听见有人在优雅地致辞，听声音似乎是菲尔丁，他笑眯眯地，接待着来这里的所有宾客。 虽然戈温森是伯爵，但人气却意外的低迷，只有灵星几个年纪稍大的贵族在他身边，反观正值壮年的菲尔丁，年轻却围满了不同年纪的贵族，灯光也都聚集在他那里。 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柔软而舒适，仿佛踩在轻柔的云端，莫拉尔用脚尖碾了碾地上过分柔软的地毯，面上没有什么多余表情。 不远处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瓷器和银器，散发着优雅的光芒。鲜花和蜡烛点缀着每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宾客们身着华美的礼服，优雅地交谈着，脸上洋溢或真或假的笑容，侍者们穿梭其中，时不时递上酒水甜品。 在豪华的宴会大厅中，灯火辉煌，音乐悠扬，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场宴会的主人公出现。 莫拉尔。 菲尔丁清了清嗓子，他终于是走向了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地方，举起了酒杯：“今日都聚集于此，一是各位的赏光，二也是为了我的弟弟莫拉尔，大家想必也想见见他的真容，这就请他过来和各位见面。” 到了莫拉尔该出场的时候了，格蕾纱轻轻推了一把莫拉尔，示意他走出去。 灯光很是耀眼，莫拉尔能感觉到温暖从眼皮上一晃而过，笼罩全身。 再睁开眼的时候，莫拉尔看见的是数不清的贵族，他粗略地扫过去，这些脸大概都有些印象。 “你看，那就是伯爵的私生子，果然是黑发，不然伯爵夫人怎么松口接他回来的。” “你说他母亲怎么勾搭上伯爵的，还这么好运，能生下卡文迪许家族都少见的黑发孩子。” “还有脸回来，怕不是想借着贵族身份爬上来，开什么玩笑，私生子就是私生子，真是脏了这里。” …… 这样的话有很多，贵族们并没有压抑着声音，反而是肆无忌惮地就在下面讨论着，没有会把一个毫无权力的私生子放在眼里。 底下的贵族们交头接耳，不时向莫拉尔投来情绪各异的目光。 大多都是深入骨髓的轻蔑，那样淡薄的目光扫过，再从头至下地打量一圈莫拉尔的全身，嘴角边挂上不易察觉的不屑的微笑，似乎在嘲笑他的出身。 若是其他人，或许会被这些掺杂着各式情绪的目光所震住，可这是莫拉尔，而且还是经历过上层人生活的莫拉尔。 他自然是不怕。 莫拉尔镇定自若，他挺直脊梁，走到了菲尔丁身边，优雅标准地朝着底下这些贵族们行礼。 “你们好，我是莫拉尔·卡文迪许，很荣幸见到各位，非常感谢你们能来参加我的晚宴。” “我刚回来不久，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的哥哥菲尔丁，特意为了我准备了如此盛大的宴会，我真的是非常高兴，能身为卡文迪许家族的一员，我无比的荣幸。” 此话一出，底下的窃窃私语声忽然安静了许多，贵族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重新开始打量起了莫拉尔。 毫无例外，莫拉尔刚刚的行为举止就是贵族的做派，毫不露怯，大方得体，哪里是养在外面，无人管教的私生子模样。 菲尔丁压低眼帘，他瞥向莫拉尔，能看见莫拉尔此时面容平淡，见自己看过来，他又目光稍显无辜地仰头看过来：“我表现的怎么样，哥哥。” 莫拉尔声音极小，仅用了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但菲尔丁忽然觉得眼前人有些可恶，他没看见自己预想当中莫拉尔的惊慌失措，失望得很。 菲尔丁用手指用力点了点莫拉尔的后背，视作回应：“别太嘚瑟。” 莫拉尔能感觉到背后愈发用力，他笑了一声：“好的哥哥。” 至少眼前这关是过了的。 戈温森拿着酒杯，看向了不远处无疑是贵族做派的莫拉尔，他抿了一口酒。 那孩子昨天才回来，今天就能表现得如此之好，短暂的学习定然是做不到如此。 难道是玛塔娜有悉心教过吗，戈温森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玛塔娜并不是个聪慧的女人，她除了在社交舞会上明艳动人，其余皆是不算太灵动。 不过，这样才是他的孩子，流淌着一样的血和有着相同高贵的黑色头发，戈温森的心思微动。 有不少贵族走到了戈温森身边，他们面上带笑和戈温森攀谈着，一改先前冷落这位伯爵大人的模样。 莫拉尔似乎比他们想象当中要更成器不少，或许这背后也有伯爵大人的推动，再加上菲尔丁对莫拉尔的态度，不算太重视，但也愿意出面。 这或许会意味点什么东西，但是现在还是需要观察一下伯爵夫人和桃瑞瑟对莫拉尔的态度。 伯爵夫人未曾出面，但是她的的贴身女仆艾米丽倒是出现在了宴会上，热情大方地和身边的贵族闲聊，她倒不似一旁朴素的仆从，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发型衣服都极具考究。 没有人敢得罪这一位，虽不知道是何来头，但背后有伯爵夫人的支持，艾米丽也是这里最为神秘的一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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