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行路

小姑娘们在大杂院里住了三天，这三天，又陆陆续续的由其他人带来二十个小姑娘。 其中有个小姑娘脾气倔，想跑，被管事拿荆条抽的鲜血淋漓，还是龚大娘说了句话“行了，别再抽死了，三两银子买的呢。”管事才停了手。 其他的小姑娘本就吓得魂飞魄散，又听说如今买一个姑娘只要三两银子，心中更是忐忑，都挤做一堆低着头垂着眼皮不敢出声。 管事扫了一圈，很满意这次杀鸡儆猴的效果，冷笑一声，收了藤条哼着小曲儿喝酒去了。 这三天里每天都能吃饱饭，虽然只是粗粮饼子，对于这些身处灾荒加上在家本就不受重视的姑娘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饭后由龚大娘教一些外边接人待物的规矩，为着饱饭，小姑娘们都学的很认真。 程雅的身体已经好多了，除了偶尔头疼不再头晕。 她前世的时候修习的内功声声慢也捡起来了，虽然小姑娘的骨骼不如原先的自己，但她对声声慢极为了解，可以说已经刻在灵魂里了，故而修习起来反而比前世进步更快。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天还没亮，龚大娘敲着屋门把大家都喊起来，让她们吃饭收拾东西，哪有什么可收拾的，除了来到大杂院给的一身衣服（原来的衣服都烧了），她们什么都没有。 早饭是杂粮面饼子和糊糊，每个人还发了一个肉包子。对于已经许久没见过荤腥的小姑娘们来说，这是一件惊喜的事情。 小姑娘们舍不得把包子两口吃没了，拿在手里小口小口慢慢的吃。 程雅拿着包子看了看，闻了闻，肉包子很香，要是没有那股若有若无的药味就好了。 程雅像其他人一样把包子慢慢吃完了。在一旁看着她们吃饭的婆子冷笑着看她们吃完了包子，拍打拍打衣服出门去。 龚大娘还让她多注意点那个姓程的小丫头，说她心眼多，有主见，不过个豆芽似的小丫头能有多少心眼，还不是被一个包子就打发了。 饭后她们都被赶上了骡车，骡车一共五辆，八九个一辆。程雅坐的这辆骡车上她熟悉的只有赵悦，还有一起来的另外三个加上原来的四个。 赶车的还是老李头，老李头行动间颇有章法，应该会些功夫。还有一个婆子，大家喊她李大娘。 骡车里挨挨挤挤的坐着小姑娘们，不过一会儿小姑娘们都开始头晕全身无力，这是药物起作用了。 程雅也不例外，她坐在靠车门的位置，还能从晃动的车帘缝里看看外边的街道。 街道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即便有也是行色匆匆，身上抱着些淘换来的粮食物资，小心的防备着周遭的人。 骡车来到一处货栈，透过车帘缝程雅看到一队长长的车队，有骡车，有驴车也有马车。 车上装满了货物，周围挂着腰刀的护卫来回巡视着车队，眼神凶恶杀气腾腾的，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又停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车队辚麟而动，大杂院的骡车坠在最后面。 程雅在药物的作用下被骡车摇晃的沉沉欲睡。 声声慢缓缓的自体内沿着经脉运行。程雅的声声慢比旁的内功心法修习慢的多，可是一旦心法融会贯通，在修习到一定程度后，便会在人休息的时候自动运行。 只是这个时间因人而定，快的三年五年，慢的十年八年甚至一辈子都做不到。 前世程雅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她并非勤勉之人，不想以后日日枯坐练功，她还盼着能有一日去看看大漠孤烟直，江南烟雨柔呢！ 程雅用了三年便做到了声声慢的自行修习，而如今她靠着以前的基础不过几日就做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骡车里很是安静，姑娘们都昏昏沉沉，大多都以为是晕车的缘故，有几个姑娘意识到了不对，可不管是外面守卫的刀，又或是因灾荒而混乱的世道，都让她们歇了别的心思，即便能逃离车队也逃不出混乱的世道，徒做挣扎而已。 车队行驶缓慢，到了中午不过才走了二三十里路。车队在一个空旷的路边歇息。 车里的姑娘们有些药劲还在，身上没有力气，大家相互搀扶着下车，由李婆子领着大家走到僻静处方便。 不远处的商队开始烧水煮汤，这时候出门多是带些干饼子，容易保存，若是有热汤水泡一泡也好入口些。 姑娘们挨着坐路边，李婆子给每人发了一个粗粮饼子，每人分了两口水。 几个心底明白的姑娘看着饼子面露犹豫，可不吃不说李婆子这关过不了，总不能饿死吧。 李婆子和老李头分到了车队送来的热汤，两人就着吃了饭。 程雅拿着饼子慢慢地啃着，路边三三两两的走过一些逃荒的灾民，此时离惠州不远，灾民衣着虽有破旧，却还整齐，脸色也还好。 如此慢慢的往南又行了六日，天气暖和了许多，依然滴雨未下。 这六日里路上的灾民越来越多，很多人衣着褴褛，面黄肌瘦，干渴让他们精神萎靡，拖着步子随着人流往前挪动。也有家境好些的，坐着马车带着护卫快速向前而去。 这一日车队行至延州，延州城外已经聚集了很多灾民，正值下午，延州城的守卫出来放粥，程雅和车里的小姑娘看着灾民小心翼翼用手端着的粥碗，里面稀粥清可见底，只有寥寥几个米粒飘着。 连续十天每天就两个粗粮饼子的小姑娘们闻到米香味都精神了不少，可看着那清亮的粥又有些茫然，仅凭这样的稀粥人能活的下去吗？ 车队的管事已经同城门守卫交涉好了，车队得以入城。 城内百姓看见生人大多关门闭户，街上的商铺倒是还开着，只是少有人光顾。 车队行至一个偏僻的客栈，客栈很简陋，专门给过路的行商和普通老百姓提供食宿。因着封城半个多月，客栈冷清的很。 马车依次停在客栈旁边的空地上，小姑娘们被赶下车，连日的行路让姑娘们也精神不振，一个个走路都有些晃悠，相互搀扶着走入一间大通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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